长子,姜石年也不曾拥有改变这一现状的能力,只得不断激励自己探求大道,最后还主动辞去了炎帝之位。
而代表着神农氏独立时代终结的姜榆罔虽然也能触碰到神火天怒中怒之一字的精髓,但较之姜石年,终究是欠缺了几分意境,但他也有自己擅长的地方,那便是“神”意。
姜石年修神道,但动用神火天怒时却仿佛由神化魔,一怒而天下惧,动辄伏尸百万
姜榆罔修神道,施展神火天怒时是真真切切契合神光明宏大的形象,离火燎原,煌煌如天威,凛然不可侵犯
道祖将让人族重新蜕变为伏羲女娲的重任交给了秦苍,而姜榆罔因为那段糅合了过去未来的因果,则干脆相当于把自己与秦苍绑在了一条绳子上。
若秦苍一朝得势,他自然可以拥有完全复生的机会,无需继续以魂魄分离的方式转世轮回。
可若是秦苍失势,他便不再拥有东山再起的可能。
是人都会有私心,无论是远古的人,还是今时的人,亦或者未来的人。
姜榆罔当然也不例外。
只不过与大多数人不同,他的私心,只是为了最基本的生存。
对于一个失去了家园,失去了种族,失去了兄弟,失去了妻子,失去了自己的时代,甚至失去了完整的人而言,自然没有什么比和平安定更令他向往。
但是他渴望和平的同时也明白大多数人的和平终究是要少数人的牺牲来换取。
牺牲的“少数人”其实一点儿也不少。
只不过在那些成天摆出一副要牺牲小我成就苍生大义的人看来,似乎与整个芸芸众生相比,他们的数量真的显得很微不足道。
只是不管再怎么微不足道,那也始终是生命。
既然同样是生命,那为什么死的要是他们,活的却是别人
这是件没有道理的事情。
做出这种事情的人仿佛也不讲道理。
可偏偏这些“不讲道理”的人们才是这世间最可佩可敬可歌可泣的生命。
做过沙场前卒,也当过帐中将帅的姜榆罔一路走来见过无数个这样的生命,他们的出身不同,脾性不同,血脉不同,结局却是惊人地相似,那便是在不该消亡的时候走向了末路。
每看着一个生命走向末路,尤其是自己的身边人,姜榆罔暗地里都会流露出不忍之色。
因为他的心里还有着慈悲。
做人是应该有慈悲的。
可要为君王,他真的不知道这种慈悲是该有还是不该有。
因为在一些大小事务上的优柔寡断,迄今为止他做了很多错事,有了很多次后悔,他知道有这么多缺陷的他绝不会是一个良师,所以即便没有那份冥冥中的因果牵连,他也绝不会在面对秦苍时摆出一副前辈的模样。
他这一魂一魄的脾性不像本尊,明显要更风趣,更健谈。
然而这依旧改变不了很多时候他都在把自己当作一个反面例子的事实。
内心里是反面,呈现出的才会是正面,他不希望秦苍染上他的缺点,所以他一直在向秦苍灌输自己的优点,这其中便包括了诸多对神农氏秘密的掌握。
他真的没有把秦苍当作外人。
在明知道秦苍如今的修为根本不可能施展出神火天怒等绝世神通时,他却还是在闲暇时不厌其烦地向秦苍讲解着那些高深神通的原理和意义。
理论的东西并非完全无用,至少在没有足够条件实践的情况下,那是最接近创造的方式。
越早创造,越早完善。
肩上背负着不可卸下的重任的人,理应有这种超前的思维。
尽管这会很累。
在蓑衣客与红烛翁看不到的火光一角中,姜榆罔的身形相貌渐渐浮现。
他看得到秦苍,秦苍也注意得到他。
但是两人都没有立即交谈。
一个在用心感悟,一个在用心等待。
两人的魂魄中倏然同时传出一道不知是因为激动还是消耗过大的闷哼声。
与此同时,阁楼坍塌,海水淹没而进,烛光彻底黯淡。
一瞬间的光景,发生了太多事情。
不管是蓑衣客,还是红烛翁,都有些始料不及。
因为秦苍既不在他们的视野之中,也不在他们的感知之内,仿佛与周围的海水一样,彻底融入了黑暗,坠入了幽冥。
他们想不到的是,这一刻的秦苍真的到了幽冥,但却是由他双眼控制的幽冥。
“这一处地方让我想到了以前的一个场景。”
悄无声息的幽冥虚界中,姜榆罔的声音率先打破沉默。
这一次秦苍没有再嫌他多话,因为他的确需要一些时间来消化方才所吸取的火系力量,更需要有人帮他排解身处黑暗中的寂寞,让他不至于在自己创造的幽冥中迷失时间和空间的概念。
“你想到了什么”
既然姜榆罔要做这个追忆者,那么他自然要很配合地成为提问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