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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非吓得差点栽倒过去,好在那蛇妖用那种嘶嘶的声音说了句,“是我,花七。”
颜非气得直想骂人,“你半夜挂在那里做什么!”
“我从房顶上爬过来的。”花七说着,轻巧地一个翻身,便坐在了窗棂上,柔弱无骨般靠在窗框上,“我和臭狐狸怕你们俩听说了山火的事又跑回来,所以来提醒你们一句,千万别进山。我们都无事,现在已经去别的地方藏身了。”
檀阳子此时也走过来,眼神中却有些狐疑,“你如何知道我们在此处,又怎么知道我们打算回去?”
花七无所谓地说,“这山下就这么一个驿馆,猜也猜到了。好了,信儿已经带到。我走了。”话音一落,便一个闪身,只来得及看到一条青色蛇尾在房檐上闪过,便不见了踪影。
檀阳子皱眉,心中暗忖:这蛇妖和狐妖难道是一直在跟踪他们?若不是跟踪,怎么能确定他们会在驿馆中停留,而不是马上离开?又怎么知道他们打算回去。毕竟他们只是萍水相逢,自己不一定真的会回去。
更加蹊跷的是,那天雷是怎么回事?
和他跟颜非有关系吗?
颜非心中也有狐疑,见师父不说话,也猜到了七七八八。但相比起弄清楚山里发生了什么,他更想要尽快回汴梁附近的家里,于是便忽然凑到檀阳子面前,伸手揉了揉他的眉心,“师父,别想了,我们睡觉吧!”
檀阳子脸一红,道,”我去榻上睡。“
“师父,这床很大啊!干嘛去榻上,不舒服啊!”
“我喜欢睡榻上!”
“师父,我就想抱着你睡,绝对不会做其他事!我发誓!”
“ ”
“师父~~~~”
“ 真的?明天还要赶路,我想早点休息。”
“真的!我要是做了什么我就把衣服反过来穿三天!”
于是第二天,当腰酸得直不起来的檀阳子颤颤巍巍地骑在马上的时候,看到前面反穿着衣服还骑着马哼着歌心情大好的颜非,气得牙咬得咯咯响。
汴梁的夏天总是有些闷热,唯有到了夜间,才偶然能得几丝清凉。因此赵员外夏夜睡觉,总喜欢开着窗子,任由那带着晚香玉香气的夜风吹到屋子里来,掀动一层层的轻罗帐幔。
黑暗中,赵员外的眼睛睁得大大的,一丝睡意也无。
在他的旁边,躺着一名貌美如花的女子。这是他才刚刚纳入府中的小妾,名唤彩珠。这彩珠今年才刚刚十八岁,比他的女儿还要小几岁,迎娶的时候家里上下闹得不可开交,他那结发三十年的正妻一气之下回了娘家,女儿气得数日不与他说话。但这些他都不管。他已经五十多岁了,一生无子。莫名的危机感令他终日惶惶不安,总是想要再有个孩子。而这个彩珠本是刚刚入府的丫鬟,长得其实并不漂亮,但胜在年轻柔顺,而且在床上总是有种任君为所欲为的受虐姿态,竟将这年入半百的赵员外迷得昏头转向。于是也顾不上是不是会失去正妻和女儿,不顾众人反对将丫鬟娶进了门,之后日日欢好,很是过了一段时间的神仙日子。
可是最近,他总觉得这个彩珠不太对劲。
她的脖子 好像越来越长了?
一开始他以为只是自己看错了,或是想多了。最初令他着迷的,不就是彩珠一低头,露出衣领下那一截天鹅般的长颈么?
直到那天,他睡到半夜,忽然莫名地醒了过来。迷迷糊糊睁开眼睛,便看到彩珠的面容就在他脸旁不远。他不以为意,闭上眼睛继续睡去。
直到第二天早上,他才觉得哪里不对劲。
他睡在靠外侧,晚上醒过来时冲着的是那扇开开的窗,他还清楚地记得看到窗外晚香玉的花影。
可是 彩珠明明是睡在靠墙的那一侧啊?
也就是说,明明应该睡在他背后的彩珠的脸,却出现在他面前 这是怎么回事?
并且这两日,他怎么看,怎么觉得彩珠的脖子长得有些离奇,有些怕人。甚至 就好像连脑袋都开始摇摇欲坠。
而彩珠却似乎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还是如常地伺候着他。而那些伺候他们的下人,也都有些惧怕彩珠的样子。
赵员外转过头,睡在他里侧的彩珠仍然安静地熟睡着,那长长的脖子一直延伸到被子里,看不到身子,便显得愈发诡异。
赵员外蓦然打了个冷战。他不想再多想,背过身去,闭上眼睛,不知不觉睡熟了。
睡到半夜,他忽然听到有人在唤,“老爷。”
赵员外睁开眼睛,便看到月光下,彩珠从开着的窗外探过头来,冲他微笑着,眼睛却还是闭着,轻轻唤了声,“老爷。”
赵员外皱眉,“大半夜的,你跑到外面去干什么?”
然而彩珠并没有答话,仍然探着头在窗边,闭着眼睛冲他微笑。
此时一股寒意忽然从脚底蔓延上来,也不知道是什么突如其来的思绪,另赵员外决定回过头去看看自己背后。
这一看之下,他一口气提不上来,一双眼睛瞪成一幅惊恐至极的表情。
在他身后,彩珠仍然安安静静地躺着。只是那长长的、细白的脖子顶端,竟什么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