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也令他自省。
“方向,大错特错”
“我的优势,在于古鼍之气和龙龟之气。同样一记法术,譬如地缚术,水弹术,辅佐血脉能力,甚至有逾阶之能,威力磅礴,世所罕见”
“而那些装备激发的法术,其威力,连中规中矩都称不上,只是中下游。种种法术,都是看上去很美,用处则不大。”
“我自己能用的法术,实在太少了要尽快跨过半步这个坎,成为法徒,就一马平川了。”
那,所得呢
潜渊
就这两个字,就能抵消所有损失。
血脉能力,是相伴终生,心意相通,能成长,可遇而不可求的强大禀赋
许多人,终其一生,都难以寻获。
而在豪门大族中,往往一个血脉能力,就是继承序列的变化,改变一生命运。
何况,此血脉能力,虽依旧偏门,但绝对实用,而且凌厉霸道
所得,还不止于此。
“呼”
轻吐浊气,李仪心神放松,身躯犹如流水一般,以一种难以形容的灵巧自若,蠕动起来。
皮膜跌宕,惊涛拍岸之声,潮起潮落之声,风吹浪打之声,种种深沉之音,在身体深处,沉稳响彻,回转久绝。
海妖裂潮之术,从“蝉躁”之境,跨越“蛙鸣”,直达“潮声”之境,连跨两境
一方小室之中,最初风平浪静,随即狂风恶浪,紧接着,则是浩大无垠的鲸涛鼍浪
细看去,无斗气起伏,无魔力波动,这具身躯,仅凭肉躯震荡,生出细微涓流,积少成多,在润物无声的积累中,渐渐,形成巨大波涛
四壁的防御法阵,也闪烁明灭,竟有支撑不住的模样。
“收”
心中默念一句,李仪身躯平复,过一阵,失去了源头,风歇浪停。
映着窗棱透过的细碎阳光,他看着自己的手掌,晶莹剔透竟如白璧,血管骨骼,似如琥珀,极为分明。
“六韬之气,或是润泽,或是改造,总而言之,我的身体,已经不同了。有哪些方面根骨,防御力,恢复力,肉躯控制,以及魔力掌控”
他抬起手指,一缕古鼍之气,在五指尖端,由一至五,渐次迁移。
紧接着,他加大了难度,三股魔力,随意所欲,在指尖跳跃。
“我要画符”
李仪忽然,生出一种画符的冲动,他知道,阻扰自己的最大壁障,已经不复存在。
第八十八章 千斤
“我叔父常言,这世上,沽名钓誉者极多,大多徒有虚名实在想不到,补天阁盛名在外,也是其实难副失望啊,实在失望”
远远,就听到一股嚣张狂悖的声音。
“那倒不是,武弈大师的武装造诣,还是有目共睹的。只是,早就听说补天阁青黄不接,弟子之中,没几个拿得出手的”另一人表面附和,实则意有所指。
“是啊,符文,乃是道化武装的根基,连符文都画不好,还想染指道化武装痴人说梦”
两人一唱一和,竭尽侮辱之能事,无比跋扈。
“哪来的乌鸦,这般聒噪”李仪面色一沉,眼神凛然,又有些不解,“补天阁,在拂晓断崖,可是圣地般的存在,竟有人敢出言污蔑”
不管怎么说,他也是补天阁的一员,听在耳畔,尤为刺耳。
走近一看,就见严河领着补天阁的一干人等,满脸怒容,遥对着两人。
对方一胖一瘦,虽然只有两人,却挥斥方遒,神态自若,气势丝毫不落下风。
反倒是严河等人,似乎矮了一头,有些底气不足。
“这两个,是什么人这么嚣张”李仪拉住一人,轻声问道。
“李仪”那人见到李仪,双目一亮,仿佛来了救星,旋即想到了什么,神情又黯,“这两人,都是张百尺的弟子,那胖子名为张裕,还是其远房子侄,瘦子名为周巽。”
“千仞之手张百尺”李仪神情一动。
“千仞之手”张百尺,同为鼎鼎大名的武装师,以道化武装“千仞立壁”,名闻天下。此幅武装,被称作“铜墙铁壁”、“防御之王”,号为万箭穿心而不破,万法加身而不倒。
论武装师排名,张百尺此人,还在武弈大师之上。
“千仞之手又如何我们武弈大师,也不落后于他”那人愤愤不平,眼神一黯,似有些垂头丧气,“还是我们这些弟子不成器,在千斤坠上,败得太惨哼,若不是秦云、苏萱儿两人不在”
“千斤坠”李仪眼神飘忽,露出玩味之色。
千斤坠,是一种较量符文的方法。
一品符文,虽为最低等的符文,也暗藏大道玄妙,天机莫测。
譬如磐石符文,一枚小小符文,重达百斤,接近一个成人的重量
所谓千斤坠,是在测重台上,双方连续绘制十枚符文,比较其重。
这是最简单,最直白的符道争锋手段。
“严河师兄,不就是以符道见长”李仪好奇问道,“以他的符文造诣,也会输”
“那个胖子,看着獐头鼠目,但本事不小,能绘制极巅符文”
李仪闻言,心下了然。
符文,以符墨为骨,以魔力为魂,通过规则牵引,凝聚成型。
一般而言,绘符时,要将魔力提纯,释放无属性的魔力,以免魔力本身,影响符文构成。
但是,也有直接以魔力绘制的,此种符文,成型极难,往往别有神效,被称作极巅符文
每个人的魔力,因血脉、天赋、冥想术、根骨等缘故,都截然不同,就好比这世上,没有两片完全相同的叶子一般。因此,极巅符文,每一枚符文,都无先例可寻,需理解规则,对符道领悟,足够精湛,才可一挥而就。
此人,能绘制极巅符文,不简单
“李仪”交谈间,严河也瞧见李仪,抓住救命稻草一般,大声道,“你小子,终于来了愣着干什么,赶紧过来”
李仪依言而行,心中,则浮起一抹古怪感觉。
刚来时,人人都是侧眼看他,或视而不见,或冷嘲热讽,态度恶劣。
后来,与秦云一役,令许多人改观,开始正眼瞧他。
接下来,百傀之战,才是真正令所有人,开始重视,甚至仰视于他。
他亲身经历,这一点点积累名声,挣来尊敬的过程,心头那股畅意,较之一步登天,更为醇厚久香。
“怎么样有办法么”严河满脸愤慨,咬牙说道,“我输了,我丢脸,我也认但师父的名声,绝不能堕”
“我试试”李仪点点头,他有一说一。
“你是何人”张裕斜睨一眼,故作轻蔑道。
他从四周的目光中,瞧出一丝端倪。
这补天阁里,无不是心高气傲之辈,就算对严河,也不太敬重,但望向那少年时,竟有隐然的推崇
“李仪,无名小卒罢了。”李仪淡然一笑,摆了摆手,“别废话了,开始吧”
“哼,我就瞧瞧,你有什么本事”张裕哂笑,神情嚣张,大手一挥,“就是车轮战,我也不怕”
测重台上,依次铺着十方雾霭檀宣,云雾盘旋,时而化作古松老竹之相,聚聚散散,极为神秘。
鹤鸾笔,握于掌心。
徐徐吐息,一抹心神相通的感觉,油然而生。
“好久,没用这样的好纸好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