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那些强盛的部落也往往喜欢选那些地方,一旦那儿被人占了,他们就会用武力去夺到手,顺便就将那些部族给消灭了。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看来也不只有我们汉人懂。”
虽然格勒黑的翻译不可能把所有话都翻出来,但其中的意思木图还是理解了,这让他忍不住上下打量起杨震来,半晌才道:“阁下也不是一般人物哪。我这点心思族里几乎没人能懂,就是我这儿子”说着无奈地瞥了乌疆一眼,又道:“他也不能理解我的一片苦心。倒是你这个明国朋友,却一来就明白了我的心意。”说着高兴地伸手拉着杨震,就要请他去自己帐中坐着喝酒。
虽然杨震身上还有伤,并不能喝酒,但看出对方是一片热情,杨震也不好拒绝,便点头应了下来,跟着木图去位于族群中间位置的那座看着更大些的帐篷。
而乌疆这时候却呆愣在那儿,他总算是明白父亲为什么要做这个决定了。心里除了对之前自己不懂事的言行感到愧疚之外,也对杨震高看了几眼:“格勒黑,我信了。”
“嗯”格勒黑因为人不是太过聪明,还在想着杨震话里的意思呢,一时竟有些回不过神来。
“我说我相信你这个首领是个非常之人了,他将来一定会很了不起的。”乌疆很肯定地道。
格勒黑这才明白过来,一笑道:“那是自然,我家大人现在就已很了不起了”
不过这时候,了不起的杨震正面对着一个难题,一大碗酸涩的马奶酒让他觉着有些难以下咽。前世他也曾喝过这个,只觉味道不错,现在看来,那时的马奶酒一定是被改良过的,而眼前这个,却是纯天然的,味道实在不敢恭维。
但杨震也知道在蒙人家里做客,人家敬的酒必须得喝,所以只有硬着头皮把酒喝下去了。看到杨震一口干了满碗酒,木图就笑得更欢了,便欲再为杨震满上一碗。
杨震见状,却赶紧摆手道:“我已不能喝了,再喝伤口恐怕要撑不住。”说着指了指自己肩背等处的包扎。
虽然不懂他说的是什么,但木图还是通过动作明白了过来,也不再勉强,自己倒了一杯慢慢品咂起来。似乎对他来说,这种带着馊味的酒已是美味了。
好在这时候格勒黑他们两个也走了过来,总算避免了两人鸡同鸭讲的尴尬。
见“翻译”到了,杨震便再次道:“木图族长你可考虑过内附我大明,那总比留在这儿过苦日子,还得天天担心被其他强大的部族侵犯要强吧”
第三百六十七章试探下
木图啜吸着那只破口粗陶碗里酸涩的马奶酒,并没有急着表态。这种让杨震感到难以入口的东西却让他如饮玉液琼浆,只看他身为一族之长生活依然如此艰苦,就可知盖乞部现在的处境有多不容易了。
半晌之后,他才放下碗,目光望向外面正低头吃着草牛羊,以及呆在它们身旁的两只牧羊犬道:“杨朋友觉着它们过得可还好吗”
杨震的目光顺着对方的意思看向外面,看到了那两只并不甚有精神的牧羊犬,有些不解。但还是笑了下:“虽然未必能吃到肉,但总不至于饿死吧。”
“是啊,它们只要跟着我们,就一定饿不死。不过为此,它们却失去了自由。而它们的同类,我们大草原上的狼群却不一样,它们虽然经常吃不饱,但却可以自由地在大草原上驰骋。虽然他们想要吃饱就得靠自己去狩猎,但正因如此,它们才能一直保持自己的侵略性和野性。我并不希望我们盖乞部失去自我”
听了这番话,杨震不但没有因为被人拒绝而感到不快,反而现出了一丝敬意来。别看木图只是个没读过什么书的蒙人,其智慧却远胜过这世上大多数人了。
木图看了杨震一眼,又道:“而且,若是我真内附大明,今后就得为大明做事,要和自己的族人刀兵相见了。虽然我们草原上的规矩,强攻弱亡是正常的,但我只希望作战是为了自己的部族,而不是为了其他人。”
杨震了解地一点头:“我明白了,阁下的志向绝不只是让族人吃饱穿暖而已,既然如此,人各有志,我自不会勉强。”
“多谢杨朋友的理解。”说着,木图再次举起碗作敬酒状,并将满满的一碗马奶酒喝了个干净。
杨震这一回没有再像之前般犹豫,也把那酸涩的液体一气灌了进去,末了把嘴一抹道:“那在下就祝木图族长你能够达成所愿吧。”
木图听他这么说,先是感激地一笑,随即又露出了无奈之色:“其实我也明白,这些都只是空想而已。我们盖乞部人丁不旺,又遵循了我的意思选在水草并不甚丰美之处,虽然因此少了许多麻烦,却也少了太多壮大的机会。
“而草原,又是个弱肉强食的地方,你不够强,别人就会欺负到你头上来。这一回,察哈尔部路过咱们这儿,就抢了我们不少的马匹与粮食哎,眼看着已经入秋,冬天也快到了,我们族里的粮食短缺,不知该怎么熬过这个冬季了。”说着便是一连串的叹息。
杨震没想到那支袭击自己的蒙古骑兵居然还捎带手干了这种事情,心情也不觉有些低落。而那乌疆听自己父亲提起此事,便愤愤难平道:“那些家伙实在是太不成话了,居然把父亲你的坐骑也给抢了去。今后只要有我们盖乞部强大的一天,一定要把他们的东西统统抢光”
“好小子,有志气不过这种话别随便乱说,那会给我们部族引来麻烦的。至少在我们能真正强大之前,还是当以隐忍为上。”夸了儿子一句后,木图又提醒他道。
杨震听了这对父子的话后,却是一怔,这与明朝人的价值观念可完全不一样了。在大明,就是再穷的家庭,父亲也不可能鼓励儿子将来去抢夺别人家的东西。但在草原上,这位睿智的族长却说了这么番话。
但随后,杨震又想到了一点,这或许是他能利用的机会。于是便试探着问道:“木图族长,草原之上像你们盖乞部这样的部族可多吗我的意思是同样饱受其他强大的部落欺凌,却无法回击,只能忍耐的。”
“当然有不少了。在我们附近,就有三两个这样的部族。不过他们比我们处境稍微好些,因为他们完全投靠在了脑毛大的帐下。”木图如实说道。
杨震又问:“那他们心里可有怨气,想着报复吗”
“怎么没有”这回轮到乌疆说话了:“我和那些部族的朋友也经常在一起打猎,他们对察哈尔部也恨之入骨,只想着什么时候能出口气。只可惜,即便合我们几族之力,也不可能与人多势众的察哈尔部抗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