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拱手。
“好说,都是为了朝廷,为了破敌,说什么谢不谢的。”
就这样,杨震和众人便迅速敲定了对策,他们将依托广西各个城池来和即将到来的杨应龙所部打上一场消耗战,而杨震也将出发前往四川,以他自己的方式来尽可能地改变这一场战斗的最终走向
还是那间藏于深山,很不起眼的小小院落,一只灰色的鸽子扑棱棱地飞进了院子,又在里面咕咕地叫了两声,这才有人出来将之捧起,并熟练地将绑在它脚上的竹管给解了下来。
当他迅速扫过竹管内信件的内容后,神色微微一变,这才回转了身,来到前院,把东西交到了许崇川的手里:“少主,桂林又送来了急信,说是杨震已启程前往四川,想要在杨应龙的腹心要地做些勾当。”
许崇川此刻的神色很有些落寞,看着比以前可是憔悴得多了。父亲的死,总坛被攻破对他的打击显然极大,而更叫他感到不安的是,这次官府还获取了大量圣教的人员名单,这些原来身藏暗处的人现在都被曝光在太阳底下,并已被官府拿住了不少。而这,还只是广西这边,中原大地各省的噩耗可还没有传来呢。
许崇川很清楚这意味着什么。白莲教所以能让朝廷头疼这么多年,就是因为他们的隐蔽性。可现在,当这一优势不再之后,那圣教就失去了立身之本,接下来的日子将变得极度艰难。
而这一切,仔细说来却全拜杨震和他的锦衣卫所赐,这让许崇川对杨震的仇恨更深了几倍。听到有人提到这个名字,他的眉眼间就迅速闪过了浓重的杀机,随后才反应过来,一把抢过那信件就看了起来。片刻后,他的眉头就是一皱:“看来杨震这是要效仿咱们之前的所为,也要去杨应龙的背后捅刀子了。不过,这倒是个机会,我总算能找他报仇了”说到最后,浓浓的杀气已自他的面上暴露无疑。
“少主的意思是借杨应龙的力量来除掉他”那人有些不确定地问了一句。
但许崇川却一摇头:“不,现在我们与杨应龙之间的关系已然不同之前,这种事情也不好再借他之手了,所以我们自己来。而且,我们不是早已有了些准备了么,这次正好用上”
“少主是指那些从桂林运出的东西”那人猛打了个突,那东西的杀伤力可着实不小,本以为少主要拿它做什么大事呢,没想到他居然只用来对付区区一个杨震。不过从这儿也能看出他对杨震的恨已经有多么的深了。
许崇川呼出一口气,目光里却有些迷茫:“这杨震似乎是我们圣教天生的克星,多少次我们的好事都坏在了他的手里,这一回更是连爹和总坛都我们若再不用全力将他除去,只怕今后他会给我们带来更大的灾难,甚至是灭顶之灾所以这一回,无论如何,我们都要把他铲除。”
“是,属下明白了。”
“对了,他一直都跟在杨震身边么这次也跟着去了四川”
“是的,这消息正是来自于他。”
“那这一回,我要用他,用他来把杨震引进那个能够叫他万劫不复的所在。”许崇川目光幽幽地如是说道,似乎他已看到了杨震的最终结局
第八百三十二章行路难
进入十一月后的日头威力已然大减,即便是大正午的,高悬于中天的太阳也只能散发出不那么炽烈的光芒,只能把草窠树丛照得有些温暖,让几只兔子悠闲地在那儿晒着太阳。
突然,正怡然自得的灰色野兔便机警地竖起了长长的耳朵,一对小眼睛往四下里寻摸起来,很快,它便瞧见了几条高大的身影正有些缓慢地朝着自己这边而来,这让它立刻就作出了反应,转身滋溜一下蹿进了更深的草丛之中,同时有些警惕地望着这几个进入到自己领地的不速之客。
兔子确实有理由感到不解,因为往日里到了这月份,几乎已经没有进出如此险峻山路的人了。要知道,虽然这一带还算平坦,但前后的道路却是异常的艰难,有几段更是需要紧挨着如斧凿而成的山壁,一点点地往前挪动,方可经过,而只要一个不小心,身子失去了平衡,走在上面的人就很可能失足跌下百千丈的深渊之中,连个尸骨都早不回来。
这儿便是广西通往四川的最险要山道了,比起本就难行的,被人所共知的入蜀栈道,这一带的道路更加的艰险,只有最熟悉此地环境,且有着极强身手和平衡能力的人,才敢经此入蜀。
可是,即便是那些人,也只敢在春夏或是初秋时节由此入川,一旦到了深秋之后,这里的雨水便会变得极其丰沛,如此一来就更增添了行路的危险性,从而使这一带彻底变得人迹罕至。
但今日,却有一行七人小心翼翼地来到了这只容一人侧身而行的陡峭狭窄山道之上,若有人瞧见了,一定会认为他们得了失心疯。
他们当然没有得什么疯病,所以挑在这个时候由此入川,也实在是为形势所迫。这一行六人,正是打从桂林出发,一心往四川而去的杨震他们了。
为了能尽快对整个西南局面产生影响,也为了赶在战争爆发之前,从杨应龙所部的缝隙间穿越而过,杨震他们不但早早就已启程上路,而且还专门挑了寻常赶路不敢走的小道险要。
虽然这一路行来确实遇到了不少危险,有几次更是差点有人摔下崖,但他们还是咬着牙坚持了下来。这既因为有焦五这个对沿途地理危险极其熟悉的人在作着指点的缘故,也因为这一行人的身手个个都算不俗。
杨震这次可不是去游山玩水的,所以带的人必须少而精。除了他,以及他最信任的蔡鹰扬外,还有便是虽然新近加入,却颇得杨震赏识的竹空岩,另外两个,则是已经大有进步的阮通和王海,再加上在前引路的焦五,便组成了这么支深入险要的小队伍。
其实在出发之前,杨震是打算带上另外两名手下兄弟的。但一直不怎么表现的阮通二人却突然跟他请命,说是他们想立些功劳,今后也好有个晋身的机会。对于这两个同乡好友,杨震也不好回绝,而且这二人在这几年的历练里也确实有了不小的成长,所以便答应了他们的请求。
可即便有了一定的准备,在行走攀登于这等险道之时,阮王二人还是有些拖了众人的后腿。这也是没有办法的,论武艺,他们远不如杨震,论力气,他们更无法与蔡鹰扬相比,而竹空岩作为苗族战士,对攀山涉水什么的自是手到擒来,更别提斥候出身,本就习惯于行走山道的焦五了。于是乎,两人在这一路上终于体会到了自己的不足,心下都有些感到愧疚了。
不过既然已经上了路,便没有后退的可能,哪怕这一路再是危险,也只能不断向前,去克服那一处处的天险了。
直到转过那个需要一手攀着石壁,然后竭尽全力才能挑过的弯角后,阮通二人更是累得呼呼直喘粗气,他们觉着这一下后,自己的双脚都开始有些发颤了。
刚才从那将近丈许的缺口过来时,他们下意识地往底下一瞥,只见到了叫人心悸的深渊像要吞噬人的怪口一般,让他们差点就没能过去。好在身前的蔡鹰扬拉了他们一把,才保证了他们的安全。
而此刻,受惊之后的两人只感一阵心促气短,本就难行的山道就显得更加吃力了。而杨震显然发现了他们的状况,便是一笑道:“好了,大家都累了,时间也过了正午,我们就在这儿暂作歇息吧。”说着第一个停下了步伐,解开了背上的行囊,取出里面的几个烤馍分给了身边几人。
大家也确实有些累了,见杨震这么说来,也纷纷驻了足,拿起腰间的皮囊,就灌起水来。这一路走来,不但要克服道路之险,吃食上也是极尽简陋,只有从桂林带出来的烤馍合着盐巴一起啃了,还有沿途装灌的山泉水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