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来由地渴望这个男人能够过来拥住他,她不会抗拒,也不会再推开他。
但是,他没有,他只是克制而深情地望着她,或许他也是怕了,他怕这个女人早已恨透了他,他怕自己只能遭遇刺猬般的反抗。
“清莲……”他的喉咙里发出了干涩而沙哑的声音,犹如压制着血泪。
卓清莲被这两个字击得有些心思碎裂,几年来的委屈和怨恨,好似在慢慢飘远。
“罗佑华,你果然还是来了!”
随着声音,走进来一位看起来威严狠厉的老者,眼神飘了她一眼,便定在了罗佑华的脸上。
卓清莲总觉得进来的人有些面熟,她断定是没见过此人的,可那眉眼处总是觉得与某个人极为相像。
忽然,她倒吸一口冷气,没错了,与王美珍相像。
难道这人就是王美珍那高官父亲?!
“罗佑华,你对美珍还真是绝情,美珍为了你,这几年受尽了委屈,也从来没敢告诉过我,到头来,你不但将她送进了局子,而且还为了以前这个随便买来的乡下婆娘,连命都不顾!”
这人的声音低沉有力。
罗佑华不卑不亢地看向他,眼里尽是讥讽的冷笑。
而卓清莲一时没有明白,罗佑华连命都不顾是何意。
“多年前,美珍为了你,差点自杀,而且你还近了她的身,否则我也断断不会拿这个乡下丫头的安危来成全你们,想不到你竟是个养不熟的东西!你竟然胆敢从多年前就开始在调查我,而且还悄无声息,要不是有这次美珍被抓,你自乱阵脚,说不定不只美珍,连我也要被你送进去了!”
王美珍的父亲言辞凶狠,表情凌厉,但不足以威慑住罗佑华,也没有震慑到卓清莲,因为她听到了那句以她的安危来威胁,她便心如被激活的火山,激流涌动起来。
多年前,在天水湾的东偏房,这个男人告诉她,他已经厌倦了她,他为了光明的一切,愿意选择王美珍,原来这一切都是假的,他只是为了护住她而已。
她恨了他这么多年,原来真相是这样残酷而狗血!
卓清莲泪如雨下,被塞住的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
罗佑华望住了她,女人纷乱的泪搅乱了他的心。
“清莲,我曾经答应过你,一辈子只对你好,我没有食言,但是……我还是没有保护好你,保护好我们的孩子,让你受了那么多年的委屈,对不起。”
卓清莲此时如果没有被绑住,早已扑过去大哭。
她是怨恨和委屈,但是这么多年,她心里爱的男人始终只有他!她曾经鄙视过自己,为什么被人家抛弃了,还是不肯忘掉,如今,她庆幸没有忘掉,也庆幸没有接受过别人。
“你放了她,你想要什么,我自会答应。”罗佑华沉沉的眼神转向王美珍的父亲,这个他在部队时的领导之一,这个他多年来名义上岳父。
“我想要的你应该知道,把你手里所有的有形的证据交出来,另外,你……也没法再活下去,因为我不知道你的身上还掌握着什么。”
“好,我答应你。”
卓清莲目瞪口呆起来,刚才那人说佑华没法再活下去?她彻底被恐惧和绝望占据!
她只知道在任何时代权势滔天的人都可以掌握人的生死,但没想到,真是这样的胆大包天!
而罗佑华回答的那样的云淡风轻。
她猛烈地挣扎起来,他到底有没有听到那人在说什么,那人说会要了他的命,他怎能答得这样干脆?!
或许在来之前便已经想到如今的结果,但他还是来了。
他不能有事!
他们被分开了多年,她刚刚知晓真相,难道就要彻底地失去他?
见被绑住的女人疯了般扭动起来,王美珍的父亲使眼色,让其中一人劈掌将其打晕了过去。
☆、106好好活下去
罗佑华眼里闪出一丝疼惜, 终是平静地转开了目光, 然后看向此时高高在上的人, 冷笑道:“在你的心里,既然清莲知晓了真相, 那么你未必会放过她吧?”
王美珍的父亲被参透内心, 眼神闪烁了一下。
罗佑华的神情和语气更加了几分讥讽:“你最好让她好好的, 否则后果你不一定能担待的起。”
“为什么?”
“因为所有的证据虽然我今天都带在身上了,但多年来, 很多外围的东西我已经通过其他途径保留在可靠的人手里了, 今天来之前, 我告诉了那人, 如果清莲以及我的家人一切安好,那么谁都不会去动那些东西, 便永远不会被揭露, 但如果他们有何闪失,那些东西被交上去的话, 你的麻烦可能也不小。当然,我的家人并不了解真相,主要便是清莲。这么多年,我苦心积虑, 无非就是想与她厮守而已, 现如今一切都不重要了,只要她好好活着。”
面对王美珍父亲的狐疑,罗佑华继续冷笑:“你可以不信, 你也可以选择冒险。清莲不过一介女流,她心思单纯,连你的女儿她都不曾防备,又怎会是你的对手?!”
“好,我答应你,绝对不会动她分毫。”
铿锵有力的声音从王美珍父亲的嘴里发出。
然后幽黑不见底的眸子盯了罗佑华许久,才悠悠道:“罗佑华,在部队的时候,虽然你并不是我中意的女婿人选,但我却欣赏你的为人和才干,没想到你竟只有这点出息,为了一个乡下女人,搭上了自己的一切!”
“谢谢领导赏识。”
王美珍父亲听出了里边的讥讽,本来他以为每个人都会在权势和现实面前低头,这个非高官之后的男人既然女儿喜欢,也便造就了他与他之间的翁婿之缘,没成想却是到了如今的地步。
而美珍并不知道他的决定,一旦女儿将来知道,定会怨恨于他,但是他不在乎,既然这个男人根本没法给予女儿幸福,又威胁到他的一切,他怎会心慈手软?再说了,如果他被拉下马,那美珍定会被投进监狱,无人再能捞出来。
见这操控生死的男人又沉了下来,罗佑华冷声道:“你们出去等我吧。”
王美珍父亲望住他,这个晚辈后生让他十分费解又莫名敬畏,世人无人不怕死,他在部队呆过,自是知道一些手腕,听到有人要致他于死地,他竟表现得如此冷静自持。
待周围的人都撤了出去,罗佑华慢慢挪向被劈晕的女人,近前后,他拿出了塞在女人嘴里的东西,帮她将手解了开来,女人歪着倒向他的怀抱,仍是那软绵绵的身体,那熟悉的感觉和味道,一阵久违的情愫蔓延在了全身。
男人使尽所有的力气紧紧拥住了怀里了女子,自她小时候,他们便早已相识,何曾想将她抱回家的那一刻起便注定了这毕生刻骨铭心的缘分。
即便离开多年,她没心没肺的笑,她摄人的眼与靓丽的脸蛋,在记忆中总是愈加清晰,她绵软的柔情,动人的声音,一直撩拨着他压抑的内心,从未停歇……
总是没法再厮守终生,却让她见证了这可怕的一幕,只希望她能接受一切,安然顺遂地活下去。
托起怀里女人不变的摄人脸庞,终是湿了眼眶,低头深深吻住了梦中期待已久的唇,没有紊乱的悸动,此时只有难舍的疼惜,这个女人,他爱过,却没有好好守护她,此生连相伴的机会都不会再有。
行至门口,男人再回身看了昏迷中的女人最后一眼。
这样也好,不用让她亲眼目送他走远。
他永远忘不了几年前天水湾的那个仍然上着黑的黎明,他亲眼目睹了女人的离去,那种绝望与痛楚席卷与纠缠着他接下来的每个日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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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清莲醒来的地方是自己的家中,睁开迷蒙的双眼,沉重的头钻心的疼。
“清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