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敬廷还是不放心,再三关照阿强。

“放心吧,处长,又不是头一天干这活。”

陆昱霖被带进刑讯室,映入眼帘的是满屋子的各式刑具,房间里弥漫着一股交杂着血腥气和恶臭的气味,从他被捕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自己将会经历这炼狱般的苦痛,但当这真实的场景展现在眼前时,他还是情不自禁地感到一丝恐惧。

死,他不怕,这些年一直在生死线上行走,有多少次与死神擦肩而过。他曾经设想过许多种死法,一枪毙命或是服毒自尽是他认为最为理想的死法,他最不愿意经历的便是眼前被这些刑具活活的折磨死。然而,这由不得他来选择自己的归宿。

当然,只要他一松口,把组织机密和盘托出,他不仅可以免受酷刑的折磨,而且还能继续苟活下去,甚至还能得到谭敬廷所谓的升官发财的机会。但背叛自己的信仰,出卖他人,做一个不忠不义之徒,这上对不起陆家列祖列宗,下无颜以对同胞手足,况且还会连累许多同志,这关乎几十条人命,上海地下组织的存亡,甚至是苏北根据地也会受到牵连。所以,他没有选择,也许这里即将成为他的人生终点站,但一想到他还没来得及跟玉蓉和孩子们见上一面,告别一下,心里便有隐隐的刺痛感。还有令他最为焦虑的一件事是如何把淑妍藏匿起来的那几份情报送出去,这可是至关重要的情报,无论如何也要争取一丝机会把情报传递出去。

“把他吊起来。”阿强冷冷地望着陆昱霖。

陆昱霖的思绪被打断,随即两个打手把陆昱霖的双手分别铐在与两条铁链相连的铁环上,然后两个打手转动两边墙上的把手,两条铁链被拉直,陆昱霖的双足瞬间离地,一直被拉到距离地面五十公分左右处停了下来,这样一来,全身份量都集中在两条臂膀上,陆昱霖感觉自己的双臂要被扯断了,尤其是左臂,那枪伤处,经这一拉扯,钻心的疼。

“强哥,用几号鞭子”阿龙看了看墙上挂着的几条鞭子,询问阿强。

“三号。”阿强不假思索,脱口而出。

三号皮鞭是最粗的那根牛皮皮鞭,阿龙取下三号皮鞭,扔进一只水桶里浸泡着,水桶里装的是浓盐水,用蘸上浓盐水的鞭子抽打犯人,一来可以增加受刑人的痛苦,盐水对伤口的刺激甚至比鞭子直接抽打更难以忍受,二来可以防止伤口化脓发炎,因为很多囚犯不是死在受刑过程中,而是死于后期的伤口感染。

阿龙将三号皮鞭从浓盐水中拿了出来,朝着陆昱霖的背脊抽了过去,随着鞭子在空中发出的呼啦呼啦的声响,陆昱霖的白色衬衫上顿时留下了一道道粗粗的血印。皮开肉绽的伤口遇到盐水的刺激,疼得陆昱霖冷汗直淌,被铐在铁环上的一双手张开又握紧,握紧又张开,他在极力忍受着鞭刑带来的疼痛,身体不禁摇晃起来,那两条胳膊把铁链拽得叮当作响。

“停。”阿强示意阿龙暂停一下,走到陆昱霖身旁,抬头望着被吊在半空的陆昱霖:“陆兄,我知道,你跟我们谭处长是老同学,曾经还是好兄弟,不过,这里的规矩想必你也是知道的,你也别怪我们心狠手辣。我们也不想为难你,只要你肯供出你们组织的据点,人员名单,还有徐明峰的情况,一切都好说。”

陆昱霖双肩发麻,背部火辣辣的疼,汗水滴答滴答掉落在地上

第一百七十三章 心惊肉跳

“滋味不好受吧,是啊,像你这样的大少爷,过惯了锦衣玉食的日子,怎么吃过这种苦头,只要你开口招供,我立马放你下来。我问你,跟你一起逃跑的那个女的是谁她真的就是许淑娴吗她当时是不是有重要情报交给了你”阿强当时看见淑妍倒在昱霖的怀里,在他耳边说了些悄悄话。

陆昱霖疼得闭起双眼,他在盘算着谭敬廷对他们组织的情况到底了解多少,还有没有可能把那份情报送出去。

阿强见陆昱霖还是不开口,朝着阿龙努了努嘴:“继续。”

阿龙朝着陆昱霖的胸前又是一阵狂抽,陆昱霖的前胸,腹部,脖颈,双臂上鞭痕累累,甚至脸颊上也挨了一鞭子,陆昱霖紧闭双目,紧咬牙关,喘着粗气。那铁链发出的叮当声越来越响,鲜血不停地从伤口渗出,滴在地板上。突然他觉得眼前一黑,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头,晕过去了。”阿龙走近陆昱霖,见他耷拉着脑袋,双目紧闭。

“把他放下来,泼醒他。”阿强望了一眼晕死过去的陆昱霖,冷冷地说。

两个打手转动把手,把陆昱霖从半空中放了下来,陆昱霖双腿毫无知觉,根本没法站稳,一个打手便扶住他的身子,另一个打手把他从铁链上解开,陆昱霖的身子软软地倒在墙边。阿龙舀了一瓢冷水朝陆昱霖身上泼去,陆昱霖像是在血水中浸泡着

国防部的副部长庞天玺正坐在朱弘达的办公室,他原本到上海站来督察工作的,没想到意外获悉上海地下党组织的一个重要负责人落网了,而且正是多年以来被追踪的共党谍报人员“水母”,甚感欣慰,便好奇地想了解拘捕这个“水母”的过程。

朱弘达忙不迭地给庞天玺点烟,庞天玺见朱弘达手上的那只珐琅打火机甚是精美,不禁产生了好奇心。

“朱站长,你的这只打火机倒是很别致嘛。”

“这是当年俞站长送给在下的。“

朱弘达把打火机递给庞天玺,庞天玺翻来覆去欣赏这只画有花鸟的精美的珐琅打火机。

这只珐琅打火机确实是当年俞佩良赠送给朱弘达的,当年朱弘达刻了几枚印章送给俞佩良,虽然这不是出自名家之手,但印章是用象牙雕刻成的,而且篆刻精美,所以价值不菲,俞佩良不好意思,便送了这只珐琅打火机给朱弘达,以示感谢。

“哦俞佩良可是有名的吝啬鬼,他倒舍得把这么漂亮的打火机送你,可见他对你的器重啊。“

“是啊,俞站长对在下的再造之恩,鄙人是没齿难忘。“

朱弘达见庞天玺对这只打火机爱不释手,知道他看上了,便顺手推舟:“庞部长要是喜欢,就留下做个纪念吧。“

“君子不夺人所爱。“庞天玺把打火机还给了朱弘达:”这是俞佩良送给你的,我可不敢占为己有,好好保存着吧。“

朱弘达接过打火机:“是啊,我一看见这只打火机,就想到了俞站长,斯人已逝,只能睹物思人了。“

朱弘达望着打火机,叹了口气。

“报告。“谭敬廷在朱弘达的办公室门口喊了一声报告。

“进来。“

谭敬廷走进朱弘达的办公室,看见国防部的副部长庞天玺也在那儿,连忙朝他敬了个礼。

“谭处长,恭喜你呀,这次抓住了共党的资深谍报人员水母,我已经听说了,这个人不简单,曾经犯过不少案子,像杜冷丁一案和运送文物一案都惊动了上层了。不过,孙猴子就算是再厉害,也跳不出如来佛的手掌心。谭处长,你啊,就是那只天网恢恢,疏而不漏的铁砂掌。“

“庞部长过誉了。抓捕陆昱霖是本处的分内之事。“谭敬廷谦逊地笑了笑。

“好,那你就给我讲讲这个抓捕过程吧。“庞天玺饶有兴致地望着谭敬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