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脖子上的玉兰果实。
玉兰果实已经黯淡无光,表面满是深深的裂纹。
和镜妖结晶一样,玉兰果实也因为失去了所有能量而变为一个无用之物。
虞泽说“……这是我母亲的遗物。”
唐娜不知何为感觉到了心虚,真奇怪,她有什么好心虚的?
她偷偷观察着虞泽的神色,那张面无表情的扑克脸上流淌着一如既往的平静。
她还在犹豫要不要把玉兰果实取下来还给他的时候,虞泽已经收回了手,转而问道“把我的手机递给我。”
唐娜松了一口气,把他的手机从密封袋里拿了出来。
类管处肯定已经把两个手机里的东西翻了个底朝天,唐娜对他们——特别是处长赵爽颉的低劣人品充满信任。
他们应该不会对“娜也太棒了”的秘密感兴趣。
而他们感兴趣的东西,早就被谨慎的唐娜删得干干净净。
虞泽拿到手机后,第一时间给《指尖的记忆》节目组打了电话。
在电话接通的前一秒,唐娜把电话抢过去,按下了免提。
综艺制作人的声音从手机中传出。
“喂,虞泽?”
“是我,今天晚上的事对不起。”
“今晚发生什么事了?你和娜娜突然冲走,吓了我们一跳。”
不擅说谎的虞泽哑口无言。
没用的小爬虫!
唐娜抢着对手机开口“制作人叔叔,是娜娜不好,娜娜又生病了,蛋蛋急着送我去医院,还在路上发生了车祸,蛋蛋也受伤了,叔叔对不起”
“虞泽也受伤了?”制作人的声音急促起来“伤哪儿了?严不严重?”
“蛋蛋的骨头受伤了,医生叔叔说他需要静养。”
“骨折可不是件小事。”制作人声音变得凝重“虞泽,这事儿你一定要听医生的,好好静养。千万别心急,我认识一个朋友就是因为骨折后没有彻底养好就急着回归工作,现在手臂都还有点问题呢。”
这不是就ok了吗!说谎轻而易举!
唐娜得意的看向虞泽,却发现他凝目望着手机,因为制作人的关心而嘴角垂得更低了。
看到小爬虫不开心,唐娜也觉得说谎成功没那么值得得意了。
“真的很对不起,这件事是我不好,如果第一集 需要我补拍的话,随时都听从制作组的安排。”
制作人在电话里爽朗的笑道“我这里你别担心,昨天的拍摄本来就到尾声了,你后面不在的地方从前面剪几个镜头就行了,至于之后的拍摄,你运气挺好,昨晚你走了没多久,黎弘因为家里出事也先走了。”
“你打来之前,我刚刚才和他通过电话,答应把下一期的节目延期到下个月拍摄,所以只要你能在下个月回归节目,我们就用不着换人。”
等虞泽挂断电话后,作为一个怀疑主义者,唐娜狐疑地问“怎么这么巧?”
他们刚刚因为受伤要缺席节目拍摄,节目组就因为黎弘的档期问题要调整拍摄时间?
这和天上掉下五百万有什么区别?
虞泽说“这不是正好吗?”
“……我才不相信有什么正好。”
昨天的恶灵是什么来头她还没搞清楚呢,她又不是什么香饽饽,那个恶灵为什么放着几十条鲜活的生命不管,偏偏追着她跑了几千米?
这根本不正常!
虞泽脸上露出一丝犹豫。
唐娜问“你想说什么?”
“昨天……”他说“你跑远之后,恶灵说话了。”
“它说什么了?”
“不能杀死魔女和祭品,还有‘驱赶’、’主人’。”
唐娜愣住,过了半晌后,她开口说道“……主人?”
几声敲门声打断了他们的谈话。
小爬虫现在是个废人,唐娜担起照顾他的重担,向着门口走去。
开门后,她发现站在门口的是个半人高的木制人偶,人偶手里端着餐盘,里面放着唐娜和虞泽两人的早餐。
门开后,人偶目不斜视、姿态僵硬地走了进来,把餐盘放到了床边的柜子上,转身原路返回。
唐娜对这神奇的机关人偶颇感好奇,故意挡在它的路上,结果它还知道转弯,从她面前避开。
人偶背对她后,唐娜看见它的背上贴着一张她看不懂的符咒,她随手撕下符咒,木偶马上不动了。
“这是什么玩意?”
她看着手中的符咒,上面的字迹和她在书房里看见的批注一样。
虞泽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杂务灵偶,池羚音说它会给我们送来每日三餐,有需要清洗的衣物也可以直接交给它。”
唐娜把符咒贴上木偶的后背,木偶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似的,接着往门外笨拙地走去。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唐娜转身走回床边。
虞泽说“在你来之前,池羚音正在和我说杂务灵偶的事。”
唐娜白了他一眼“少和她单独在一起。”
“你不信她?”
唐娜觉得他的话十分可笑。
“池羚音代表的玄学世家,赵爽颉和袁梦代表的国家势力,还有卓宇代表的自由天国……”
她冷笑一声。
“我谁都不信。”
她只信自己。
所以才能活到现在。
当天晚上,唐娜在陌生的床上辗转反侧。
白天不知道吃了什么,她的身上又起了小红疹,痒个不停,越抓越痒。
她心烦意乱地从床上爬起,穿起衣服走向门口。
下意识地开门后,她才想起白天池羚音的警告。
无数的欢呼声从门外传来。
身穿麻布衣裳的人群背对着她,对广场祭台上被熊熊火焰包围起来的火刑架欢呼不断。
几个身穿光明教会圣袍的主教在观礼台上轻声安慰身穿紫色华服的贵族。
居中的那名白发苍苍的主教,就是十年后会成为最有希望接任光明教宗的主教长尼贝尔。
现在他还只是一名普通主教,但很快他就会受到重用,因为他从图灵公爵家中发现了一个隐匿的魔女。
观礼台下的观众席座无虚席。
四面八方的人们都涌来观看公爵家年仅六岁的女儿接受审判。
前一天,她还在享受华服美食。
今天,她就被绑上了火刑架。
冰冷的火刑架贴着她的皮肤,粗糙的麻绳死死勒住她的四肢,她哭泣着呼喊家人的名字。
四周却只有庆典的笑声。
砰——!
高高的火舌冲着蔚蓝的天边舔去。
门扉砸上,将一切阻挡在外。
她无声地喘息着,残留的声音依然在她的耳边盘旋不去。
风声、哭声、木柴燃烧的轻微噼啪声,还有人们的欢呼声、笑声。
声音快要将她淹没。
唐娜伸出手,用力握住就挂在门把手上的菩提子。
一股清凉涌入她的身体,赶走了她耳中嘈杂的声音,她紧紧攥着手中的菩提子,溺水一般,无声地喘息着。
虞泽在半梦半醒间,感觉到有人爬上了他的床。
钻进了他的被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