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陆瑾正坐在早已熄灭的篝火前发呆。
听到声响,陆瑾回过神来,转头笑问道:“醒了么”
苏令宾生平第一次在男子面前展露睡姿,此际倒有些窘迫脸红,环顾四周见到庙内早已是空荡荡一片,问道:“对了,那些盐帮的人走了么”
“卯时便走了。”陆瑾轻轻颔首,琢磨半响说道,“这些人看上去似乎很不简单,我刚才无意间看到他们所骑之马,均配有刀剑。”
苏令宾微笑言道:“盐帮行事,向来神秘兮兮,配有刀剑也不足为怪,陆郎君,时候已经不早了,我们还是早一点出发吧”
陆瑾点头言是,简单地用罢早饭来到前院,拍了拍坐骑细长的脖颈,便准备翻上马背。
就在这个时候,苏令宾突然想起了什么似地一愣,拍手笑言道:“啊,我还差点忘了,从这里过去不远有一条近路,比官道可进上不少路程,陆郎君,要不我们走近路如何”
陆瑾不太熟悉这一带的地形,听闻苏令宾此言,倒也没有拒绝,欣然点头道:“好,就依苏娘子的意思,你带路,走吧。”
苏令宾嫣然一笑,一手扶着马鞍,一手提着长裙轻捷利落的翻上了马背,双腿脚跟轻轻一磕马腹,胯下骏马长嘶一声,已是当先飞出,朝着山神庙外而去。
过得辰时,一轮暖阳挂在了青山一角,金光闪闪的阳光顿时洒满了河谷草地,早春仍旧寒冷,两人沿着小河河岸纵马飞驰,一路行来可见柳枝吐芽,草地泛青,河内隐隐可见成群游鱼游弋其内,处处透露着一股盈然春意,使得陆瑾和苏令宾均是感到精神振作,心情大好。
便在此时,陆瑾突然听见前方又一片隐隐约约的喧嚣声随着河风传来,侧耳细细聆听,似乎正有许多人高喝厮杀。
苏令宾显然也听到了厮杀声,陡然止马有些担忧地言道:“陆郎君,这条近路鲜少有路人经过,前方莫不是有山贼匪人拦道劫持这可怎么办才好”
陆瑾丝毫没有露出畏惧之色,言道:“无妨,我们先过去看看再说,倘若真是山贼作乱,正好也可以教训他们一番。”
言罢,策马疾驰而去。
苏令宾美目一转,嘴角勾出了一丝莫名的笑意,策马跟随。
第四六四章 出手搭救
短短距离须臾便到,透过影影绰绰的树林,陆瑾清晰地看到不远处的空地上正有二三十人正在挥刀厮杀,不时有人中刀惨叫倒地,地上早已是躺满了横七竖八的尸体,场面甚是血腥。
见状,陆瑾神情一寒,在弄不明情况之下,也不便冒然出手,鹰隼般的目光紧紧地盯着交战双方,丝毫没有移开。
这时,苏令宾也是纵马赶到,瞧见不远处的血腥厮杀,神情大是紧张,下马轻声问道:“陆郎君,前面发生了何事”
“不知道。”陆瑾摇了摇头,正欲说话,目光突然为之一凝,不由轻轻地“嗯”了一声,神情甚为奇怪。
“怎么了”苏令宾不明就里,轻声追问。
陆瑾轻轻言道:“那些厮杀的人中,有我们昨日遇到的盐帮阴士绩那伙人,看样子他们正占据着上风,也不知对方乃是何人,竟要对他们痛下杀手。”
苏令宾轻轻颔首,面容飘出了一丝凝重:“盐帮在江淮之地乃是最为强大的帮派,这般拦道杀人,不用问也一定是江湖恩怨,咱们可得当心一点,不要被他们发现了。”
陆瑾同意地点点头,举目看去,与盐帮对战的那群青衣大汉已经死亡了泰半,唯留下七八个人的样子,其中一个领头的青衣壮汉手持利刃挡在前方,怒斥言道:“我等也不过是贩卖些许青盐,尔等用得着如此痛下杀手么”
话音刚落,看背影依稀为阴士绩的盐帮汉子冷笑言道:“江湖自有江湖的规矩,这盐业运输不论是陆路水路,向来都是由我盐帮负责,你们云蛟帮私自坏了规矩,偷偷运输私盐于此,可怪不得我们。”
闻言,陆瑾依稀觉得“云蛟帮”之名说不出的熟悉,细细回想,突然记得自己南下所乘的客船,似乎就是来自云蛟帮。
正在思忖间,只听那青衣壮汉愤怒言道:“吾等兄弟均是刀口舔血的汉子,这次贩卖几车私盐,也不过是求得些许钱财而已,早闻盐帮帮强则霸,将盐业运输视为自己的囊中之物,不容他人染指,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阴士绩手中长刀一指,言道:“废话休说,现在你们负隅抵抗也是死路一条,劝你们乖乖放下武器跟我们回去,让江离亲自来我盐帮负荆请罪若不定还能绕你们一命。”
青衣壮汉怒极反笑,笑声充满了悲壮苍:“江帮助待我们不薄,我们岂能为了自己的生死,让他受制于盐帮,要杀就杀,何须那么多的废话”
“好,既然你不识抬举,就别怪我们手下无情了。”阴士绩言得一句,手臂一抬亢声下令,“杀光他们。”
盐帮诸人亢声应命,又是举起刀剑朝着青衣大汉等人杀去。
陆瑾知道自己倘若再不出手,那群青衣汉子们必定会全部横尸当场,略一沉吟,对着苏令宾言道:“苏娘子,请借你的丝巾一用。”
苏令宾大感奇怪,言道:“陆郎君需要丝巾何为”
陆瑾理所当然地言道:“在下身为朝廷命官,岂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人命丧当场自然须得前去搭救,然而此番在下身负要事,实在不便招惹太多麻烦,故此想用娘子的丝巾蒙脸,以便救人。”
苏令宾俏脸上奇怪的神色渐渐消失不见了,神情中竟带着一份震动,目中更是流淌着淡淡的神光,似乎对陆瑾甚是赞赏,沉吟半响她猛然点头道:“好,陆郎君你千万当心。”言罢,从怀中掏出了丝巾。
陆瑾将那张薄薄的丝巾对折,双手各捻丝巾一角将之覆在面上绑在脑后,刚一吸气,顿觉一股慑人的香味直扑鼻端,脑海中不禁有些昏昏然。
苏令宾这才记得丝巾本为自己怀中之物,如此毫不避嫌地递给他用以遮面,饶是她出身青楼,此际也忍不住娇靥泛红,心内更是腾升出了一股异样的感觉。
陆瑾对着苏令宾轻轻颔首,抬手示意她暂且躲避,犹如一只敏捷的猎豹般,朝着厮杀之处而去。
场中厮杀正酣,云蛟帮的那些青衣大汉们并非阴士绩等人的对手,转眼间又有两人中刀倒下,形势岌岌可危。
阴士绩杀心大起,有意将这些人全部了结与此,手中挥动的长刀自然是毫不留情,而且他所带来的这些盐帮帮众中,又以他的武功最高,因而丧命在他的刀下之人也是最多。
正待他杀得来劲当儿,突然听见右面传来一阵惊呼惨叫,听似手下出了什么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