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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有我这个姐姐和你这个侄女,礼物送了一大堆不说,还苦苦哀求让我原谅她昔日之错,俗话说得好,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这样市侩之人,我们何须理她”

一席话听得上官婉儿心内烦闷更甚。

她知道,姨母并非是因为忏悔昔日之错而来相见,乃是因为摄于她上官婉儿的权势地位,有求于人,故而才其声必哀。

而阿娘也是凭借这一点,凭借她这个在天后身畔任事的女儿,才能露出这样骄傲满足的表情,待到她跟随6瑾离去之后,只怕阿娘所有的骄傲满足便会随之轰然崩塌。

到时候阿娘将要如何生活上官婉儿实在不敢去想,她更加不敢去想天后是否会因为她的缘故从而迁怒阿娘,她只知道现在她的心内充满了对阿娘的深深歉意和无比愧疚。

一想到阿娘独自一人在掖庭宫浆衣做饭将她含辛茹苦的拉扯长大,而她却要辜负阿娘的时候,上官婉儿登时心如刀绞

“咦这不是你最喜欢吃的醉虾么怎么不吃了”看到女儿久久怔,郑氏不禁好奇一问。

“哦,只是突然想到一些公事而已。”上官婉儿恍然回过神来,手忙脚乱的从盘中拿起一只醉虾剥开,将虾仁放在小嘴中慢慢咀嚼,却是食不甘味。

便在这个时候,府门外马蹄声大作,像是有一大队骑兵呼啸驰过,沉重而又急促之声震得地面似乎都动起来一般。

上官婉儿久居中枢,自然明白若非都城内生重大事情,断然不会有骑兵深夜上街驰马,不用问一定是生了什么大事。

便在她惊疑不定当儿,一阵沉闷如雷的鼓声也在黑夜中陡然炸响,悠长低沉的声音忽然就撕破了长安城宁静的夜晚。

上官婉儿神情大变,霍然站起正容言道:“阿娘,似乎宫内生了什么大事,女儿要立即回宫前去天后身边待命。”

郑氏心知此乃上官婉儿的份内职责,急忙点头道:“好,我让府中的马车送你,快去吧。”

上官婉儿点了点头,神情说不出的严峻。

不消片刻,一辆垂着车帘的马车已是飞出了府门,沿着长街朝着皇宫飞驰而去。

很快,行进而过的金吾卫骑兵立即就现了这辆夜晚行驶的马车,登时手持刀剑围了上来,一片火把照得周边如同白昼。

“什么人,还不快快下马接受检查”

闻言,上官婉儿也不避嫌,从马车中走出正容言道:“奴乃天后侍诏上官婉儿,不知朝中生了什么事情,为何深夜击鼓”

领军小校一听来者身份,顿时翻下马背恭敬行礼,亢声言道:“启禀侍诏,据说刚才宫内混入刺客刺杀天后,现在金吾卫正奉命全城搜捕刺客。”

话音刚落,上官婉儿心头登时一紧,急问道:“竟有如此大逆不道之事,天后没事吧”

“天后并无大碍,请侍诏安心。”小校言得一句,瞧见上官婉儿独自一车孤零零回宫,急忙抱拳言道,“现在外面也不太安全,侍诏,不如就让末将护送你回宫。”

“那好,有劳将军。”上官婉儿断然一句,转身走入马车当中。

领军小校翻上马背,对着周围骑士一挥手臂,护送着马车朝着正北方的含元宫去了。

东市的夜晚宁静而又祥和,烟波浩淼的放生池倒影着天空中圆润的明月,夜风轻轻拂过池畔略见枯黄的衰草,荡漾出了一片秋色。

紧咬着牙关好不容易逃到这里,蒙面黑衣人再也无法忍受深深的疲乏,他痛苦的闷哼一声单膝跪地,手中之剑也离开了太平公主的脖颈。

“你没事吧”太平公主一声惊呼,连忙蹲下身来望着黑衣人露在面罩外的双目,俏脸布满了担忧之色。

黑衣人急促喘息了数下,抬起头来望着她冷冰冰的言道:“你知道了”

“我知道什么”太平公主睁着无辜的大眼,显然有些不知所措。

“你知道了”

话虽与刚才一样,然而这次黑衣人却用上了肯定的语气,他深深的盯着太平公主,淡淡言道:“你知道我是谁,对么”

太平公主沉默以对,一时之间竟不知说些什么才好。

黑衣人自嘲的笑了笑,言道:“刚才我困兽犹斗拼死突围,原本就是抱着战死当场之心,但是你却恰到好处的离开羽林卫的保护,仿若傻子般站在那里任由我挟持,逃亡之路你虽然很紧张,但是却一点也不害怕,我想你的紧张更应该是担心我被追兵捉住,而不是紧张自己的安危。”

说到这里,黑衣人自嘲更甚,以剑拄地站了起来,冷冷问道:“我说的对么尊敬的太平公主殿下。”

太平公主目光直勾勾的望着他,没有闪避,没有退缩,头顶明月撒下的银辉映照着她那双会说话的眸子,动人而又迷离。

:。:

第六五五章 月下池畔她的眼下

“你究竟是如何看出我真实身份的”黑衣人轻轻一叹,显然甚为不解。

太平公主嘴角溢出一丝不可察觉的苦笑波纹,暗自叹息道:呆子你可是我的爱郎,你的模样早就已经深深携刻在我的心中,即便沧海桑田海枯石烂,也无法忘却,待刚才见到你第一眼,看到你的双目,我便已经知道了”

这些羞涩的话太平公主自然不会对黑衣人如实说来,她沉着脸半响,忽地说出了一句让黑衣人目瞪口呆的话:“本宫猜的”

黑衣人摇头苦笑,似乎甚为佩服太平公主惊人的直觉,他轻轻揭开了面纱,露出了那张令太平公主朝思暮想的脸庞来。

太平公主眼眸中神光乍现,继而又飞掠去,她轻轻一叹低语言道:“一年不见,七郎可好”

6瑾微微一怔,他与太平已经一年未见了么

上次两人见面是在什么时候,他已经完全记不得了,但自从他奉命前去江南道之后,两人便再也没有见过,现在想想似乎的确如此。

便在他有些愣怔之际,太平公主似乎想到了什么,那双英气的柳眉猛然一挑,有些焦急的疾声言道:“刚才你好像受伤了,快,解下衣袖让本宫看看。”话音刚落,已是亲自动手来解6瑾的衣袖。

6瑾大窘,自己好歹也算堂堂正正的刺客,在皇宫中杀得几个来回血染征甲,如今居然要靠着太平公主这人质来关心伤势,这实在是何其荒诞绝伦

上官婉儿却没有在意6瑾有些受伤的心灵,她现在所有的注意力都被他的伤口吸引而去,见他依旧傻乎乎的愣怔那里,不满蹙眉道:“快,脱下衣服”

6瑾似乎有些震惊于太平公主此话,面颊微微泛红,后退一步逃离太平公主的魔爪,窘迫言道:“微臣并无大碍,有劳公主殿下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