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请陆帅不要外传,以免被叛军知晓从而拼死抵抗。”
陆瑾似乎没有听到黑齿常之之话般怔怔然矗立,心内又是愤懑又是无奈,刚才那股好心情已是荡然无存了。
不知过了多久,陆瑾这才回过神来,看着黑齿常之一副静待她回答的模样,他的目光不经意的锐利了起来:“黑齿副帅,你觉得屠尽叛军,屠尽扬州城究竟如何”
在他凌厉的目光之下,黑齿常之忍不住低下了头来,叹息言道:“陆帅,你的心意我很清楚,然则君令如山,身为臣子岂能对抗军令”
陆瑾冷冷一笑,语气清晰而又坚定言道:“但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若是任由大军屠遍整个扬州,你我情何以堪有有何面目面对悠悠青史难道真的要将平叛之举变成屠夫行径不成”
黑齿常之半响没有说话,呼吸也不禁有些沉重了起来,抬头言道:“陆帅,在我看来,军队是坚决执行朝廷命令的护国之刃,若这把护国之刃有了自己的思想,便会成为亡国的征兆。”
陆瑾听明白了黑齿常之的话,冷笑道:“但是现在,朝廷却是要军队这把护国之刃斩向自己的手足,如何能够助纣为虐更何况某个人的个人之见也不能代表朝廷。”
陆瑾这番话说得有些激愤露骨了,也使得黑齿常之大是紧张,额头冒出了涔涔细汗,连忙提醒道:“陆帅,此话可是说不得啊免得遭来杀生之祸。”
陆瑾叹息一声,从案后站起,在房内转悠数圈在窗前站定,仰望着天空飞过的寥寥孤鸿,心内生出了一丝悲凉的感觉。
黑齿常之也没有出言叨扰,就这么久久等待了,然过了一个时辰陆瑾依旧如同石雕木俑般站在窗前一动不动的时候,黑齿常之再也忍不住了,出言轻轻唤道:“陆帅,我还在等着你的答复。”
陆瑾转过身来,一字一句的开口道:“你回去告诉李孝逸,我军会协助讨伐军攻克江都。”
黑齿常之得到了满意的答复,也心知陆瑾已是服从了朝廷之令,这才长吁一口气,告辞而去。
待到他前脚刚走,陆瑾立即将陈子昂换了进来,也不多话直接命令道:“子昂,铺纸拟奏。”
陈子昂心知陆瑾是有奏书送给朝廷,点点头坐在了书案前,研磨铺纸,手提毛笔屏息以待。
陆瑾脚步沉重的走了过来,语调虽然一如既往的平静,却带上了几分低沉的暗哑:“写,题目。”
陈子昂闻言一怔,不能置信的望着陆瑾,已是被这个骇然的奏书标题吓得呆住了。
阿溪大胜的消息犹如飓风般传遍了整个神都,也使得原本让武后还政于圣人的嗡嗡议论之声逐渐消弭了。
看罢李孝逸送来的战报,武后大觉扬眉吐气,一直悬在心头的大石也是为之落地。
目前徐敬业虽然还有七八万大军,占据着扬州、润州、常州三境之地,但在武后眼中,已是不足为虑了。
唯一让她还有几分担忧的是,如同雨后春笋般突然爆发的火凤教叛乱,若火凤教与徐敬业勾结在了一起,倒是有几分麻烦。
好在现在徐敬业已经被讨伐军和荆州水师困死在扬州之境,只要能够尽快拿下徐敬业,火凤教的乱局就会变得好处理多了。
但在解决徐敬业之前,首先还是应该稳定朝廷局势,快刀斩乱麻般厘定朝纲,免得出现朝局动荡。
在一个暖洋洋的秋末下午,武侯独自一个人静静思忖了两三个时辰,终于下定了决心。
第一千二十六章 霹雳雷火处政敌
武后所作的第一件事,立即坐实裴炎之罪。
武后想对付裴炎久矣,但一直苦于匡复军势大,故而不敢轻举妄动,现在既然匡复军已败,那么裴炎自然是死到临头了。
在武后的暗中指示以及骞味道等人的具体调查下,裴炎受刑不过,招认了一条罪行:上个月中旬,他企图乘着太后出游龙门之际发动兵谏,囚禁太后并逼迫她还政于天子,因当时突降暴雨,太后取消了龙门之行,故而兵变只能作罢。
罪行昭然,满堂大臣为之哗然。
与裴炎较为亲密的宰相刘景先等人自然觉得事有蹊跷,强硬表示应重新审理,凤阁侍郎胡元范更是当殿提出质疑,并怒斥主审案件的骞味道阴谋陷害,还与武后发生了激烈的言语争执。
但这一切,依旧不能改变裴炎的命运。
待坐实了裴炎兵谏谋反之罪没多久,裴炎被压至神都城外的都亭驿斩首。
当第一缕冬日寒风凌冽而过的时候,大唐秉笔宰相裴炎白花花的人头也是落在了地上,鲜血染红了枯黄的大地。
裴炎死得并不寂寞,受到他牵连的人有他的门人、故史、学生、亲朋等数百人之多,这些人全都被朝廷流放到了偏远之地。
待裴炎人头落地,武后又做了第二件事,比起处死裴炎,此举倒是有些残忍肃杀了。
今年五月,单于道安抚大使、左武卫大将军程务挺率军北击东突厥,后因徐敬业扬州叛乱,故而程务挺率军返回中原,驻扎在灵武一带。
待裴炎被武后投入大牢之后,与裴炎素来交好的程务挺自然是义愤填膺,多次上书朝廷声言裴炎无罪,请求朝廷将裴炎释放出来。
就是这几道拯救裴炎的奏折,成为了程务挺的催命之符。
武后处死程务挺的方法非常的直接简单,甚至可以说是残暴。
程务挺大军的副总管裴绍业乃是武后安插在程务挺军中的心腹,一日裴绍业接到武后处死裴炎密令,几番计议之后,裴绍业声称朝廷来了密旨,便召集诸将前来中军大帐议事,身为主帅的程务挺自然亦在此列。
当时程务挺简单的说了几句开场话,便请裴绍业宣读密旨。
裴绍业强自压抑住了心头激动的心情,尽量用平和的语气读出了这份秘密诏令:程务挺勾结乱党,密谋作乱,立即处斩”
裴绍业的话音刚刚落点,诸将尚在巨大的惊讶中没有反映过来,裴绍业已是果断的抽出了腰间佩刀,手起刀落直接斩断了程务挺的脖子,一代名将就这么稀里糊涂的丧命。
程务挺之死在朝廷中激起了极大的波澜,也使得武后备受一些老臣子的口诛笔伐。
上官婉儿对武后杀死程务挺之举甚是不解,但却不敢多问,一日武后醉酒,这才当着上官婉儿的面说出了心内最是真实的想法:很多人不明白朕为何要毫不留情的杀掉程务挺,其实程务挺是否参与叛乱并不重要,他只是成为了朕杀鸡儆猴的祭品而已,朕就是要向天下昭示,大唐江山少了谁都可以,没有谁是不可或缺的,昔日裴行俭自觉天下无敌乃第一名将,朕便逼走了他扶持程务挺,程务挺现在不合朕意,朕就杀掉程务挺重用李孝逸,朕只想告诉文武百官,这天下没有我武媚舍不得杀的人,不管他多么出类拔萃至关重要,只要不合朕意,朕都可以将之杀死别以为太初宫内就只剩下了孤儿寡母,什么人都敢欺负到我们头上”
此话可谓赤裸裸的昭告,的确,她武媚重用人才,也爱惜人才,但人才这东西前浪未退后浪已涌,何愁寻不得治国理政的左右臂膀
同时,与程务挺交好的夏州都督王方翼也受到了牵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