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杨广,不动声色地说道,“还有你府中擅于侍弄花草的那个江陀子,这些老人儿本宫一并见上一见。”
杨广听了独孤伽罗这话,不由得暗自咂舌道:原来她对自己府中的值役人等这么熟悉,难怪自己府中一旦有个风吹草动,宫中立时就会得到消息。将来出镇并州,这些个老人一个也不能带,省得他们动不动就打自己的小报告。
他一面吩咐人去传唤丁三儿和江陀子到正殿来见皇后,一面站起身亲自到殿口恭候杨丽华。独孤伽罗瞧着儿子对长女如此地敬重,大是满意,遂边和李渊唠着家常,边待候着杨丽华的到来。
过了没多大一会儿,鲜于罗引着杨丽华来到了正殿门外,杨广见杨丽华肯来见母亲,长舒了一口气,忙亲自在前为她引着路,陪她一同走进了正殿。
独孤伽罗抬眼见女儿身着一件白色的襦衫,使人乍一见,恍如替人戴孝一般,不由得微微皱了皱眉头,不待杨丽华向自己施礼,就淡淡地向她说道:“丽华,咱们母女有将近三个月示曾见面了吧,不需多礼,且到娘身边来坐下,陪娘说说话。”
杨丽华却一丝不苟地冲着殿内居中而坐的母亲施了一礼,口中说道:“不孝女不曾每日到父母跟前请安,还望母亲莫怪。”说毕,缓缓站起身,挑了个离独孤伽罗较远的座位坐了下来,冷着脸一言不发。
独孤伽罗暗中观察,从女儿的穿着打扮和进殿后的一举一动约略猜到了,杨丽华对宇文阐之死仍没有完全释怀。她今天本为着劝杨丽华改嫁而来,不欲和女儿提起那段令彼此都不很愉快的往事,遂干咳一声,有意放缓语气,向杨丽华问道:“小娥英还好换到二舅府里可还住得习惯”
“有劳母亲挂念了,娥英在我这个亲娘身边,一切过得都好。”杨丽华不冷不热地应道。
“娘命叔德亲率一百名千牛军士前来阿纵府上,没有扰着你吧”独孤伽罗咂了咂嘴儿,又问道。
“多谢母亲关怀,表弟做得很是周到,我没想到的,他都已替我想到了,谈不上搅扰不搅扰的。”杨丽华盯了下首侍立的李渊一眼,反话正说地答道。
“那就好,那就好。”独孤伽罗也瞅了李渊一眼,见他自从杨丽华进得殿来,两只眼睛就不曾离过杨丽华左右,对他的那点心思自是洞若观火,遂趁势替他在杨丽华面前说起了好话,“丽华啊,你可知道,如今四方不宁,正是朝廷用人之时,你父皇这些日子就不止一次地跟我提起,若丽华那儿离得了人,他想任叔德为边州刺史,也好叫叔德尽展其才,为朝廷建立功勋。我推说叔德和你是表姐弟,亲如骨肉,平时在你跟前走动着也比别人方便些,闲来无事时还能陪着你聊聊天,所以就劝住了你父皇,没有更换你身边的护卫。只是长此以往地这样下去,终究也不是个办法,你说呢”
杨丽华耳听得母亲如此露骨地替李渊向自己做着表白,心中有气,面上仍显得冷冷的,只略微点了点头,未做任何表示。
独孤伽罗见女儿在自己面前摆出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颇感失望和无奈,只得暂时将劝女儿回心转意,携女改嫁的话咽回了肚里,转向杨广问道:“你年纪这么小,就开府建衙,出镇上并州,不会在心里抱怨你父皇和为娘吧有什么要求,今日尽可向为娘提出,但凡能办到的,为娘一定禀明你父皇,断不会叫你失望的。”
杨广陡然听到这话,立马站起身向着母亲深施一礼,慨然答道:“建勋沙场,为国分忧,乃是儿臣心中夙愿,勉力求之唯恐不得,又怎会对父皇母后心生怨言儿臣别无所求,但请父皇母后能允准我精选身边护卫人等,随我一同出镇并州。”他因鱼俱罗带他暗查石屋院,才这么快地获准开府建衙,自然要投桃报李,头一个将这位传说亲手斩杀李元霸的猛将招揽至自己身边,并且之前,他还亲口答应过虞孝仁,许诺带他一同赶赴并州,为国建功,又怎能轻易食言,因此,此时被母亲一问,杨广想都没想,便向独孤伽罗提出了要自选护卫,出镇并州的要求。
杨丽华却是头一回听到杨广即将离开长安,出镇并州的消息,大睁着一双眼睛,吃惊地望着和这位与自己感情最深的兄弟,半晌,方喃喃地说道:“阿纵这就要出镇并州了,母亲,你怎么舍得”
“是啊,阿纵今年还不满十三岁,为娘的哪舍得要他独自在外,被风淋雨呢”杨丽华的话勾起了独孤伽罗深藏于心底的那份母性,她轻叹了口气,像是回答杨丽华,又像是自言自语地说道,“若非形势所逼,他能晚一天离开长安,我断不会少留他一天的。如今诏命已下,再难收回,说不得我只能忍痛放他北去了。”
第145章 杨丽华拒绝改嫁下
“母亲、长姐,你们无需担心,阿纵如今是个堂堂的男子汉了,一定不会叫你们失望的。”杨广生怕事情有变,忙一本正经地冲着母亲和长姐保证道。
“禀娘娘,晋王府掌案丁三儿并花匠江陀子人已传到,现在殿外候旨请见。”
独孤伽罗听说丁三儿和江陀子到了,边示意杨广回到座位上坐下,边命人将他二人带进殿来。
丁三儿和江陀子似乎与皇后颇为熟识,两人相跟着走进殿来,不约而同地冲居中而坐的独孤伽罗纳头便拜,口颂祝娘娘金安。
“丁三儿,本宫听说你新近添了个得力的帮手,他的厨艺比起你来,孰高孰低呀”独孤伽罗也不和丁三儿客气,开门见山地冲他问道。
丁三儿没有想到皇后娘娘一见面便向自己打听起谢讽的厨艺来,下意识地望了坐在下首的杨广一眼,不甚情愿地答道:“江左之人,烹制菜肴,自是比我这个蛮子要精细些,娘娘若问谁的厨艺更高明,说不得只能请娘娘一尝便知。”
“唔,能得丁三儿如此评说者,他的厨艺一定差不了。阿纵,你即刻差人传命下去,要你府中新来的这位厨子亲手烹制三四样菜肴来,若本宫尝着还算可口,再传他来此相见不迟。丁三儿,这也算得本宫代你考他一考,你没什么话说吧”
丁三儿心知以谢讽之能,他亲手烹制出的菜肴多半会令皇后娘娘一尝之后,过齿难忘的,顾念着这几天来谢讽对他一向恭敬,并无半点矫奢气焰,也只能咧开大嘴,憨笑着点了点头,算是对独孤伽罗以所做菜肴是否可口来考校谢讽的做法表示了认可。
李渊却是对谢讽仍无法完全信任,一听说独孤伽罗要点名谢讽来掌厨,忙跨前两步,借口要亲自去后厨向谢讽传达皇后的旨意,随同丁三儿一道出殿监视谢讽掌厨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