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多管小子几天饭了。”
待张须陀、鲜于罗二人押解李靖回值房之后,杨广回想起方才自己成功赚得李靖承认了是其同伙昨夜于府外吵闹,不禁“扑哧”笑出了声:看来历史上数得着的“军神”李靖也不过如此嘛,自己略施小计,他便着了道。
不过,李靖方才在审讯过程中表现出的凛然气质还是令杨广颇为赞赏和喜爱的,并且,从他一出手就险些儿令鲜于罗当场出丑这一点可以看出,他目前虽只有十四五岁的年纪,却显然已受过高人指点,身手颇为可观了。
杨广打算从长计议,一步一步对李靖进行考校试探,看看这位历史上有名的“军神”是否天赋异禀,自少年时就勇略过人,以便日后将他收入麾下,留待大用。
他独坐沉思片刻,命人将骠骑营三营都督裴虔通唤了来,叮嘱他今晚带领所部人马悄悄驻扎进晋王府,一俟今夜顽劣之徒来府外吵闹,即行捉拿,不得放走一人。尔后,又分别传命给张须陀、鲜于罗二人,要他们一个这几日紧盯李靖,查清他是用什么办法和躲在府外某处的同伙取得联络,另一个则从速查明李靖的出身、来历,重点是他在长安交友的情况。
接连派出三路人马加强警戒之后,杨广仍感到睡意全无,遂将返回长安还不到两天时间里次第发生的这些事在头脑中梳理了一遍。四五年出镇并州的磨练已使得杨广不经意间养成了一个习惯:每逢需要自己处置的事务过于繁杂之时,他都要先在头脑中排出个轻重缓急来,尔后依次处置。
就目前而言,无疑明日引摄图入宫朝见父皇才是最重要的事情,尽管打杨广心底里来说,对这位昨日贸然闯至临德殿,为其父鸣冤的李靖更感兴趣。
而同时,长姐杨丽华昨晚在弘圣宫中,以及今日一早安若溪告知自己的关于前朝皇后司马珞出家以后在寺中的种种动向也切不可掉以轻心。毕竟,五年以来,那个神秘莫测的关自在的身影时常会出现在他的脑海之中,已成了他心中一块难以消除的心病,一旦有蛛丝马迹,风吹草动,杨广第一反应总是不自觉地和关自在联系到一处。因为,这个至今隐藏在黑暗角落里、自己尚对他一无所知的神秘人物与摄图、宇文般若这些明面上的对手相比,更令杨广感到恐惧不安。
还朝仅一两天的时间,接踵而来的一系列事件使杨广不得不重新打点起精神,聚精会神地投入到一场新的较量之中。
安静地度过了一夜,次日五更未到,杨广就从王府动身启程,赶往馆驿来接摄图入宫朝见。
在赶往馆驿的路上,杨广还没忘记向昨晚带人负责看守李靖的张须陀打听,是否已查清了李靖与其同伙之间的联络方式。
张须陀迟疑着答道:“禀王爷,小的昨夜亲自在值房内监看了那小子一夜,其间并没见他和什么人有过接触,也没听他有意大声说话,借此向外传递消息。只是隐约记得在小的押他回值房后不久,值房后窗上飞落过一只虎头鹦鹉,李靖好像对它嚷了声去,它就振翅飞走了。王爷,李靖那小子会不会是借用鹦鹉学舌的方法来向躲在府外的同伙传递讯息呀。”
杨广闻言转过头,用略带惊喜的目光盯了张须陀一眼,开口赞道:“张须陀,你跟着本王也有四五年的时间了吧,长进不小嘛。连李靖用鹦鹉学舌的方法向其同伙传递讯息都给瞧破了怎么到如今在本王面前不自称末将,还一口一个的小的的自谦。”
若是换做此时是鲜于罗,抑或别的什么人听杨广这么一说,必定借此大好时机向杨广诉苦,说自己不过是名八品别将,哪儿有资格自称末将,以期为自己谋取擢升的机会,而偏偏张须陀却是个傻子,压根儿没留意杨广后半截的话,只提醒杨广道:“王府之中有只鹦鹉飞来飞去的,也不能单单据此推断出它就是李靖用来向府外传递消息的吧。或许这小子还另有什么鬼花样也未可知。所幸昨夜不曾听到府外有人吵闹,王爷这一觉睡得还好吧。”
杨广方才确因想到自己身边的这两位近卫之中,鲜于罗早在自己五年前离京出镇前就已晋升了都督,而张须陀至今才是个小小的别将,而心怀擢拔张须陀之意,此时听张须陀根本没往升官这条路上去想,犹在提醒自己不能仅凭一只鹦鹉被李靖喝走就断定他和同伙之间是用鹦鹉学舌的方法传递消息,心中不免好笑:这张须陀真该提拔提拔了,否则只怕再在自己身边办上五年差,到头来还只是个别将。
“鲜于罗,你可查清了李靖在长安与人交往的情形”杨广对张须陀未加理睬,改向他身边的鲜于罗问道。
“回禀王爷,末将昨日已查明,李靖确是汾州刺史李诠的儿子,其母韩氏,系李诠的正妻”
“我问的不是这个,平时与李靖过从甚密的都有哪些人哪”杨广不耐烦地打断鲜于罗道。
“经向李诠府中值事人等打听,他们俱称李靖在长安城交游甚广,上至王公勋戚家的公子,下至三道九流,贩夫走卒,都有他的朋友。”鲜于罗抬眼见杨广脸色不善,忙又补充道,“王爷,我还打听到了一个消息,与咱们比邻而居的彭国公刘昶府中的三公子刘居士平日里和李靖虽为要好,会不会是他”
“不管他们是用什么方法在彼此间传递消息,再关上他几日,我就不信,他在府外的同伙会沉得住气,不再生出些事来欲图救他。”杨广远远地看到,尚书右仆射虞庆则已先于自己一步赶到了馆驿,正在驿丞的陪同下站在馆驿大门外等候着自己,遂对鲜于罗的话未置可否,边向张须陀吩咐一声,边打马匆匆向馆驿疾驰而去。
第486章 朝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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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大隋河北道行台尚书令,并州总管,左武卫大将军,晋王杨广,和大隋尚书右仆射,沁源公虞庆则二人的引导、陪同下,东突厥沙钵略可汗摄图于开皇五年夏六月丙寅日辰时,准时来到大兴宫大兴殿朝见大隋天子杨坚。
因数十年来,突厥一向称霸于漠北、塞外,华夏王朝大多屈事突厥,而此次突厥和华夏王朝的相互关系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沙钵略可汗摄图作为近百年来头一位晋京朝见华夏王朝君皇的突厥大可汗,他的此次晋京朝见自然引来了包括南陈、高句丽以及西域各国的一致瞩目。
为了在各国驻长安的使臣面前盛陈天朝上邦威仪,又顾及到沙钵略可汗的体面,由虞庆则出面,事先已在馆驿与仍居留于长安的摄图信臣窟合真当面商定:隋天子杨坚在大兴宫正殿举行大朝会,正式接见摄图一行;两国君主相见之时,摄图但以晚辈、女婿的身份向杨坚下跪行礼而不向隋朝称臣;大隋须追加三十万石粮米、三万匹缣帛做为对东突厥的恩赏
当杨广和虞庆则带引着摄图进入大兴宫时,但见宫门通往大兴殿的一路之上已铺设上了大红的地毯,盛装排列在道路两旁的太常乐户们吹奏起欢快的迎宾曲,两列身着戎装、手持长戟的禁军军士神情肃穆,夹道为摄图护行。
大兴殿外,太子杨勇头戴远游冠,身着绛纱袍,代表杨坚亲自迎接摄图进入大兴殿,朝见大隋天子。
摄图身为突厥大可汗,虽屡屡亲统大军,临阵厮杀,见识过不少大的阵势场面,可身临其境,置身于如此辉煌华丽的一座宫殿之中却是出娘胎来头一回。一路走来,美仑美奂的宫廷建筑、赏心悦目的宫装丽人、整齐划一的禁军队列,这些场景相互交织在一起,直看得摄图眼花缭乱,意乱情迷起来:与眼前的这幅隋宫盛况相比,自己安扎于塞外小镇上的大可汗牙帐简直不值一提。
同时,也因亲眼目睹隋朝的强盛,置身于大兴宫堪称奢华的氛围当中,使得摄图心中陡地萌发出一个新的念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