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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封伦,越发觉得他说话时的语气神态像极了深藏于自己记忆深处的一个人,可就是想不起来那人是谁,及至听说封伦此行未能从高句丽国内押解高连升回朝,脸色登时阴沉了下来。

“下官虽未能从高句丽押解高连升回朝,但也并非全无所获。高汤为表达其臣服我大隋的诚意,上表朝廷,愿意每年增加若干朝贡,并随后即遣其王子来长安居住。”封伦抬眼瞅见杨广脸色不善,忙不迭地补充、解说道。

鉴于前次北境虽有消息称是高句丽王高汤派人暗中联络东突厥,欲与其联手举兵瓜分契丹的牧场,而在那之后,却是东突厥单方面举兵东侵,且被打得大败而归,沙钵略可汗摄图也在那一役中身中数箭,终至不治而亡,可率先挑起事端的高句丽实际上一兵一卒未发,故而隋朝手中也没有确凿的证据指证高句丽欲在北境为非生乱,所以封伦此次出使高句丽,虽没能押解高连升回朝,但得到高汤质子加贡的承诺,也还算是圆满、顺利。

“你与焦二是何时分手的,如今知道他确切的去向吗”杨广无心听封伦在自己面前表功,只就自己关心的事情向他问道。

“焦将军与下官是在高句丽都城长安分的手,至今也有一月多了吧。临行前,他叮嘱下官待回朝后面见王爷代他禀明,说他此去不捉拿到关自在,决不回长安来见王爷。下官因他勋阶尊显,也未敢强加劝阻”

“也就是说,自从在高句丽国都一别,你和焦二就失去了联系”杨广目中闪着寒光,直盯着封伦问道。

封伦低头无言以对。

“你是什么地方的人”杨广见封伦虽是一白面书生,可方才在自己凌利目光的盯视之下,却全无半点惧意,也没有为自己出言辩解,冷不丁向他问道。

“禀殿下,下官系河北渤海郡人氏,三年前经州郡举荐入朝为官。”

“你是渤海郡人封隆之此人你可认得”刹那间杨广回想了起来,封伦无论长相还是举止神态,都酷似自己初到并州出镇之时,带领几十位河北当地的世家豪右逼上门来,要自己放回就地征招来的奴仆、客户的那位封隆之。

“殿下提及之人正是先祖,不幸已于下官释褐不久就故去了。”封伦一时猜不出晋王杨广怎么会认得自己的祖父封隆之,遂主动向杨广报告了封隆之去世的消息。

“你既是本王的故人之后,此次回朝复命后,可愿来军前效力,跟随本王渡江灭陈,建立一番功业”杨广心里打着要封伦到自己麾下当差,借以拉拢河北世家豪右的主意,问封伦道。

“下官愿意。”封伦未假思索,即干脆地答道。

第689章 移跸广陵

因意外地在东都郊外长亭之中从封伦口中得知了焦二一月前已跟踪高连升南下,目前音讯全无,杨广无心在东都多做逗留,匆匆赶往东都洛阳参加罢苏威等人为他设摆的接风宴后,只在东都城内住了一晚,次日天明即率领五百骠骑动身南下,径直赶奔寿春而来。

及至杨广一行才渡过淮河,就被江淮间一派绿意盎然的景象深深吸引住了。

前些时离开东都时,隐然已见伊洛两条河中有冰凌飘浮,可一踏上江淮间的土地,迎面吹来的却是带着些许暖意的微风。从淮河之滨直到进入寿春城内,随处可见绿草萋萋、生机勃勃,与大河两岸满目毕是枯黄萧瑟相比,浑似进入了一个迥然不同的世界。

杨广目不暇接地观赏着沿途的景色,来到了江淮重镇寿春。

早在开皇六年间,杨广自并州还朝后不久,就被册任为彼时新设立的淮南道行台尚书令,至今犹在兼任着这一官职。不过,他与秦王杨俊不同,两年多来从未踏上过这片土地半步,绝大多数时间都是在长安城中履行着雍州牧的职责。

此次已被册任为大元帅府司马的尚书右仆射兼淮南道行台尚书左仆射的王韶其时正在行台衙署召集奉调统军南下的杜彦、燕荣等将领会商军务,突然听到军士来报,称晋王一行已来到了衙署门外,忙率领诸将及行台一班僚属迎至了衙署正门之外。

“子相,哟,还有你们诸位,自两年前一别,诸位还好吧”杨广一眼瞅见率先迎出门来的王韶身后还跟着杜彦、燕荣等自己熟悉的旧部,不由得喜出望外,疾步上前,亲切地同诸将打着招呼,致以问候。

王韶等人将杨广、张衡、段达等人让至行台衙署议事厅分班次落座,殷勤地向杨广询问了一路上的行程之后,挺身站起,正色禀报道:“禀元帅,自去岁至今,陆续从各地调集至寿春的军队共有十五位行军总管带领的九万多兵马,加上原受淮南道行台节制的十三位行军总管下辖的十万多兵马,东路军可供元帅直接调度指挥的兵马总计约二十万人,其中水军近三万人,大小战船两千多只。现有各路兵马的花名册,敬请元帅查收。”

“南陈那边最近可有什么动静”杨广一边示意张衡从王韶手中接过厚厚一摞花名册,一边向王韶询问道。

“还未向元帅禀报,就在元帅一行抵达的前两天,寿州刺史宇文述将军率领本部人马连败南陈司空司马消难所率人马,现已进抵至大江北岸。南陈在江北已无立足之地了。”王韶回身招手示意宇文述出班,向杨广禀报道。

杨广早在七八年前因在京查破石屋院一案时,无意间牵涉到了时任右卫大将军的宇文述,致使他被贬到了江淮来做刺史,内心深处本就对宇文述怀有一份歉意,此时听王韶提及宇文述率军才将南陈军队驱赶到了大江以南,不由得起身离座,走至宇文述面前,冲他抱拳一礼道:“不料本帅还未至前敌,将军就率军取得了东路军对南陈军队的首胜,请受杨广一礼。子相,即刻传本帅将令,宇文述擢升寿州行军总管,上报朝廷赐印。”

宇文述没想到杨广初至寿春,就颁下将令,将自己从州刺史擢升为了寿州行军总管,忙躬身谢恩推辞道:“末将谢元帅擢拔,然末将既兼任行台兵部尚书一职,率军击溃敌军本是份内之事,不敢领受元帅的破例恩典,请元帅收回成命,以待来日奖掖有功之将士。”

“数年前伯通就曾以少胜多,大败过司马消难,此次更是将他驱赶到了大江以南,可说是为伐陈之役开了个好头,行军总管一职早就该授予伯通了。你就不必再多做推辞了吧。”杨广微笑着劝止宇文述,随即转向王韶问道,“江北之敌既已被伯通驱回了江南,寿春做为本帅帅府所在之地,位置未免有些拖后。此次离京前本帅与独孤公会议,已命独孤公先行赶赴广陵筹建新的帅府,拟将帅府迁移至广陵,以利于调度各军渡江作战,但不知子相意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