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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未明说,然杨广从陈叔宝对他异乎寻常的态度中也可猜出,这几日他在贺若弼的军营中过得并不怎么舒坦,遂哈哈一笑,上前挽起陈叔宝的手,和他并肩返身落座,手指贺若弼笑道:“辅伯担心城中乱军惊忧到陛下,邀你前往军营中暂住,也是一番好意。陛下不必为此惴惴不安,小王此次来见陛下,尚有些许小事相烦,还望陛下莫要推辞为盼。”

陈叔宝闻言,忙欲起身,却被杨广拦回了座中,继续笑着说道:“我已传命进驻建康诸路人马,不得搅扰城中各座府邸,封府库、存典籍,维持一切如常。只是念及建康战事虽息,而上游之九江,下游之南豫州、吴州、晋陵等地仍处于两军交兵的状态,因此欲烦请陛下手书一道诏书给以上州郡的守将,招他们来建康随侍陛下,不知可否”

他话虽说得十分客气,但在场众人皆能听出,这是对陈叔宝下的一道军令,自不允许陈叔宝有半点儿拒绝的余地。

陈叔宝自那日被高颖率人从枯井中捉出之后,又受到紧接着率军入城的贺若弼的多日软禁和恐吓,心底仅存的一丝血性早就被消磨得无影无踪,此时仅抱着求生的一种愿望,哪里还敢违拗杨广的军令,偌偌连声地答应按杨广的吩咐,立即写信给各地的南陈将领,招他们归降隋朝。

杨广早在八、九年前因听说陈叔宝是执掌“雁巢”的大首领,本以为他必是位阴险狠辣的角色,今见他在自己面前表现得如此草包软蛋、稀松平常,内心深处不禁泛起一阵深深的失望,遂命人在殿中为他准备下笔墨,趁陈叔宝当场拟写招降信的空当,转向身边坐着的高颖问道:“独孤公,南陈的王室、嫔妃们皆向朝廷归降了吗,可还有不肯归顺之人”

高颖近些天整日忙碌于抚绥建康城中官民,尚未得空向杨广当面汇报率军攻占建康后的详情,此时听杨广向自己发问,便起身拱手禀报道:“回王爷,某已命军士前往城中各处王公、勋戚府外值守,谨防有不法之徒趁乱袭扰彼等。据各路人马回报,目前南陈朝中各位王族、勋戚皆愿其主归顺我大隋,不过”

“独孤公但请直言便是,不过什么”杨广注目另一侧伏案疾书的陈叔宝,漫声问道。

“禀王爷,唯有派往东宫的一路人马回报,称南陈皇后沈氏带着太子陈深在东宫绝食已有三日,隐然有殉国之意。昨日某得报后,曾亲自前往东宫,却被他二人拒之门外,连一面都没见着。某正欲请王爷的示下,是否能请陈陛下亲往解劝,使其母子回心转意。”

杨广听高颖提及陈叔宝的皇后沈氏正带着太子陈深在东宫绝食,不由得暗吃了一惊,心说:观这陈叔宝一言一行,颇有亡国之君的气象,没想到他还有这么一位刚烈不屈的皇后和太子,倒胜过他许多。

杨广今日在光昭殿聚将接见陈叔宝,心中本存了一份满足一下自己的征服欲的心思,却不料陈叔宝却没给他这个机会,此时听说陈叔宝的皇后正带着太子陈深在东宫绝食,倒激起了他的争胜好奇之心。

他并不依高颖所说,只带了高颖及李浑等十几名骠骑营的将佐,当即出了光昭殿,前往座落于台城西南隅的东宫来见沈氏和陈深。

受高颖之命,率军来东宫值守的正是贺若弼麾下的大将员明,见杨广亲自前来东宫来瞧沈氏和陈深,忙亲自在前带路,将杨广、高颖等一行人引至了东宫正殿门外,就欲命手下军士上前强行打开殿门。

杨广忙摆手喝退众军士,迈步走至殿门前,抬头轻轻叩了两下殿门,朗声说道:“小王,淮南道行台尚书令、扬州总管、行军元帅杨广专程前来晋见皇后娘娘,望娘娘赐见。”

他说完许久,未曾听到殿内有任何反应,正欲再次报号,却见殿门“吱扭”一声被人从里面打开了,门内闪出一位身材颀长、容貌清秀的少年来。

杨广上下打量这少年,见他虽面有菜色,分明已绝食不止一日,犹不失礼节地冲自己抱拳说道:“本宫陈深,母后今早已溘然长逝,无法与大王相见。本宫自知命也不长久,临死前唯愿再见父皇一面,死亦足矣,还望大王成全。”

陈深说话的语气虽有气无力,但态度却不卑不亢,全没有半点其父陈叔宝方才在自己面前的奴才相,颇令杨广初见之下,心生好感。

“原来是太子殿下,小王失礼了。皇后或许是绝食过久,一时晕厥过去了,能否允准小王传唤医士进殿替娘娘诊治诊治,也许人还有救。”

杨广边说边迈步就欲进殿,却被陈深张开双臂,挡在了面前,冷冷地回道:“本宫方才已说过了,母后已然殡天,无须传唤医士前来诊治。大王如不能请父皇到此相见,就请回吧,明日天亮,可命人前来替母后和本宫收尸。”

第709章 闻风而降

杨广听陈深话说得十分决绝,毫无商量的余地,和高颖对视了一眼,即命李浑带人返回光昭殿,押解陈叔宝到此来与陈深相见。

“殿下,你我可否换一处地方说话娘娘遗体尚在殿内,你我就这样隔门而立,似有不妥吧”趁李浑回光昭殿押解陈叔宝的机会,杨广试探着想劝说陈深离开正殿,随自己到旁边的配殿说话。

“多承大王好意,本宫心领了。”陈深纹丝不动地站在大殿门内,只冲杨广抱了抱拳,淡淡地回道。

“太子就不想见生母一面吗”高颖知道陈深系贵妃张丽华所生,揣摩着他的心思,上前试探着问道。

陈深表现出了与他年纪不相符的成熟和稳重,只摇了摇头,一言不发。

“太子可能不了解,小王有一幼弟,年纪与殿下差相仿佛,现在并州出镇,倘若殿下愿意,小王可向父皇禀奏,请殿下到并州与舍弟作伴,我想,殿下和舍弟定会成为好朋友的。”杨广见高颖一计不成,又心生一计,笑着劝诱陈深道。

可是,无论杨广、高颖二人如何引诱、劝说,陈深紧闭双唇,始终沉默不语。

“我的儿啊,是你吗”伴随着一声嘶心裂肺的呼唤,陈叔宝在李浑等人的押解下,走进了东宫院内。

陈深听出确是父亲的呼唤之声,不由得浑身一颤,面向陈叔宝,“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抬头凝视着父皇,问道:“前些时日,儿臣曾听说,父皇传诏,命建康城中,举凡寺庙、道观中一应僧尼、道士皆应执役,参与守城。儿臣和母后本想父母必会率众据城死守,与国休戚与共,却不承想今日会在此得与父皇重逢。如今母后已先父皇一步驾崩、殡天,儿臣唯愿与父皇在此与母后结伴而行,还望父皇莫要推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