寺中究竟发生了什么。末将因职责在身,知道所守护的两位贵人居室的具体方位,一经进了寺,便直奔二进院中的上房冲了过去,不想才跨进二进院门,迎面便撞上了一名刺客”
“你和刺客迎面撞上了”杨广瞪大了眼睛,问道,“你可看清了那人的长相”
“那人早已死在末将的剑下,宇文总管命人将他绘影图形,张贴于建康城内外,可惜至今未能查出此人的身份。”梁默简要地答复了杨广一句,继续讲述道,“事后想来,这名刺客显然是在为他的同伙做掩护,有意取道正门逃走,在二进院门与末将迎头遇上,当时末将因见他手提钢刀,且身形步法皆像一男子,于是不由分说便与他交上了手。没想到此人身上的功夫着实了得,手挥钢刀与末将在二进院中打斗了足足有一刻钟的功夫,才被末将瞅准他招式中的一个破绽,一剑斫中他的后心,结果了他的性命。”
“末将剑斩那名刺客后,隐隐听到军士们才打开寺门,进入寺中,当时末将担心两位贵人为刺客所伤,没敢有丝毫的耽搁,冲到了两间上房门前,破门而入,率先冲进了左首的一间上房中。所幸,这间房中居住的那位年纪轻些的贵人安然无恙地睡在床上,口鼻之中还在发出轻微的鼾声。”
“也就是说,当时你发现,司马珞还在熟睡未醒”杨广惊讶地问道。
“确是如此。非但她一人尚在熟睡,即待末将接着冲进另一间上房,与遇刺身亡的那位年长些的贵人同居于一室的姑娘也在呼呼沉睡,浑然没有发觉居于同室之人已死在了榻前。末将据此断定,刺客潜进寺后,必是使用了迷香,先将上房内居住的三人迷倒,随后才独对其中一人下了杀手。可是,令末将至今琢磨不透的是,遇刺的那位师太并不是被刺客刺杀于所睡的床榻上,而是倒毙在了床榻前的地上,裴都记室也是据此得出这位师太是自杀的结论的。”
“你说得再详细些。当时你发现另一间上房中的两人,其中一人熟睡未醒,而另一人已死在了榻前,她是伤在了何处呢再者,你方才说,被你斩杀于院中的刺客是在为其同伙打掩护,那么另一名刺客是从哪里逃走的呢”杨广紧锁双眉,对梁默的分析判断未加理睬,提醒他将当时所见行刺现场的情形讲得再详细些。
“末将进入房中,发现房中有人倒卧于榻前地上时,曾走近前俯身察探过,见她伤在前胸,伤口仍在不停地冒着鲜血,伸手试探鼻息,已全无呼吸了。抬头又见房中后窗被人打开,当即料定刺客是从后窗逃走的,便立即翻窗追了出去。可是,末将找遍了尼寺后院的每个角落,也未发现另一名刺客的踪影。返身再回到上房时,军士们也发现了死者,并叫醒了同房的姑娘。末将不甘心就这么放杀人凶手逃走,在命手下军士从速向宇文总管禀报消息后,亲自带人沿着同光尼寺的外院墙仔细搜寻了一番,想要找到刺客留下的痕迹,终因天上下着大雨,将刺客留下的痕迹冲刷得半点儿皆无,没有任何收获。”
第796章 是他杀,还是自杀
“据你方才所述,遇刺时心意师太是醒着的,而与她同居一室的冯小惜却沉睡未醒,裴蕴遂据此判定,心意是自杀,而非他杀。将军是最先见到遇刺现场的,本王想听听你对此事的判断。”杨广待梁默讲罢事件的经过,再次伸手扶他起来,向他问道。
梁默略一迟疑,抱拳答道:“据末将于行刺现场所见,王爷所说的那位心意师太的确是像是被刺客用剑刺中前胸,当场倒地身亡的,但是末将也无法对当时房中两人一人醒着,而另一人却沉睡未醒做出令人信服的解释,因此末将以为,目下最紧要之事不是查究心意是他杀,还是自杀,而是设法尽快将那名逃走的刺客捉拿归案,向他问明一切。”
“有没有这种可能性,在刺客潜入同光尼寺,使用迷香欲迷倒房中三人前,心意尚未入睡,一经发觉有人在窗外使用迷香,便设法遮掩住了口鼻,故而三人之中唯有她没被迷倒,你们在值房中听到的寺内传来的叫喊声也是她发出的呢”
“不是王爷提及,末将险些忘了禀报王爷,因当时天在下雨,值房又在寺门外,对寺内传出的叫喊声听得不十分真切。这些天来,末将曾不上一次地询问过当时与末将在寺外值房中听到寺内叫喊声的几名军士,结果其中大多数认为自己当时听到的是女子的呼叫声,但也有两名军士说自己听到的是男声,即连末将对当时的情形也难以回想得确切了。”梁默有些难为情地向杨广补充说道。
杨广认真回想着心意生前的嗓音,点了点头,又问梁默道:“这同光尼寺中除了心意等三人外,当时还住着不少在寺内修行的僧尼吧呼叫声会不会是她们发出的呢”
“王爷有所不知,据末将向手下军士打听,自从心意师太等三人住进同光尼寺之后,裴都记室就传命在寺中修行的所有僧尼挪到寺外居住,似是有意引诱人来行刺,因此当晚同光尼寺内外除了心意等三人,末将率领的百十位军士以外,只有两位老更夫居住了。并且因那晚是雨夜,两位老更夫聚在一处多喝了几杯,直到次日天亮还在房中睡着,根本不知刺客行刺的事。”
杨广听到此处,不由得对裴蕴如此做作的安排、布置产生了强烈的不满:在所有僚属当中,只有裴蕴一人隐约猜到了自己怀疑心意就是真正的那位关自在,也因此才怀着争功的心思有意做出这样的安排,给藏匿在建康城中的“雁巢”残部摆下了这座空城计,意欲引诱他们再来行刺,好趁机将其擒获。可是他却没想到在白发梁默领衔,一百多名精锐军士的严密守护下,仍叫刺客得了手。事情出了之后,裴蕴为了推脱责任,又故作玄虚地与张衡争论心意的死因,想借此向自己表明心意是畏罪自杀,坐实了先前自己对心意身份的怀疑,以继续在自己面前表现他的高超才能。
“那么,从案发当晚到目前为止,张衡、宇文述等人都采取了哪些措施来追查凶手,可曾取得了些进展呢”因心中对裴蕴产生了强烈的不满,杨广有意回避在梁默面前提及他的名字,接着问道。
“末将方才已说过,宇文总管命人将末将斩杀之刺客绘影图形,张贴于建康方圆百里的范围之内,并传命建康全城戒严,派出军士,挨门挨户地查找刺客,可”
“可至今一无所获,是吗建康城在宇文述治下屡出大案,王仆射死于不明刺客之手,本王还未认真查究他的责任,这回心意又在同光尼寺遇刺,梁默,你即刻返回建康城,向宇文述传达本王的话,自即日起,由你暂代他领总管之职,而他则专一负责查破先后两起凶案,一日不捉拿到刺客,便一日不得复职,去吧。”不知怎地,杨广并没对他强烈不满的裴蕴严厉责罚,反而将一腔的火气尽撒到了宇文述的头上,气吼吼地冲梁默叫道。
待梁默心怀忐忑地领命退下之后,杨广按捺着心头的怒火,来回地在厅中踱着步,紧张地思索着该从何入手,找到查破两起凶案的突破口,查清心意真正的死因,进而解开自己心中的迷团。
“王爷,冯姑娘到了。”这时,郭衍蹑手蹑脚地走进来,轻声禀报道。
“唔,叫她进来吧。”在传梁默到广陵来见自己的同时,杨广命人悄悄地将冯小惜一并接来广陵,主要是因为她是除梁默以外唯一一位最先身处心意行刺现场的人,杨广想听听她对当时情形的描述,与梁默所言相互印证,可是当杨广听罢梁默的讲述,对冯小惜也产生了不满,认为她未能很好地完成贴身保护心意周全的使命,于刺客入室行刺之时,竟然会被迷香迷倒,犹在呼呼大睡,因此听到郭衍来报称冯小惜已到达门外时,头也没回地传命她进来答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