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稽郡守,此时理当加紧督促推行均田制,本王用不着你来陪。”
“可是”周罗喉涨红着脸,正要争辩两句,站在他身旁的裴蕴已顺势说道:“周郡守请放心,由下官会同段、李两位将军率领数百骠骑营护从王爷,料可无妨。”
杨广听到这话,冲他冷冷地说道:“如此招摇过市,本王还能了解真正的民情、民意吗冲之,我只带你、李浑、郭衍三人,连同瑟瑟、红绡两名侍女,咱们一行六人足矣。”
“王爷,这可万万使不得啊。”裴蕴一听杨广又要微服私行,急得也忘了拱手,张着双手劝阻道。
李浑、段达等人也纷纷劝解,杨广见众人一致反对,无奈只得让了一步,答应乔装改扮做富家公子模样,隐去真实身份,以回乡探亲为名,带领裴蕴等人巡视浙东。
裴蕴等人还要劝阻,杨广已起身拂袖而去了。
因惦记着要到安若溪的原籍乐清为她择定一块风水上佳的墓地,次日一早,杨广带着裴蕴、李浑、郭衍并瑟瑟、红绡两名侍女出了会稽城,径直朝东走了下去。
其时已至深秋时节,浙东一带犹是草木葱茏,未见有一丝凋敝景象。杨广身着天青色长衫,头戴逍遥巾,手持一把折扇,俨然变做了一位风度翩翩的江南富家公子,沿途偶遇农夫、路人,总是主动找他们搭讪、攀谈,了解他们对朝廷在江南推行均田制的看法和意见,就这样过了两日,裴蕴等人眼见一切平安无事,也就渐渐地放下了心。
离开会稽城,朝东行至第四天头上,负责探路的郭衍手指前方横着的一片大山向杨广禀报道:“公子,待翻过了前面的这道山梁,就到了乐清地界了。”
杨广听说即将抵达安若溪的原籍乐清,遂勒住马缰,放眼望去,却见面前横着的这道山梁虽不甚高峻,但也连绵横亘,一眼望不到边,遂问身边的裴蕴道:“冲之,前方这道山梁叫做什么”
“公子,这道山梁名唤雁翅岭,翻过去就已是乐清地界了。”
“雁翅岭”杨广用手中折扇指点着四周环绕着的座座青山,又问道,“那,这一整片山脉又叫做什么”
“公子,咱们已进入雁荡山了。”裴蕴据实答道。
“哦”杨广心中一惊,骑在马上环望四周的高山,向裴蕴说道,“记得顾姿儿曾供述,当年陈叔宝携顾盼儿同游雁荡山,由景而发,才为即将创设的秘密谍报组织起了雁巢这么个名字,没想到十多年过去了,咱们今天也来到了雁荡山中。既然如此,先不急着前往乐清,索性尚着陈叔宝当年游历的路线走上一趟,瞧瞧此山中是什么样的景致使得陈叔宝想到了雁巢这个名称。”
裴蕴只得向杨广解释道:“公子,据在下所知,当年陈叔宝携顾盼儿是自雁荡山北面的东殴城出发进的山,目下咱们刚自西面进入雁荡山中,距离陈叔宝当年游山的地界还有上百里的路程呢。”
孰料他话音未落,从山道旁的一片树林中突然传出一阵爽朗的笑声:“无妨无妨,公子既要游山,依贫道看来,这西面的景致还要胜过北面三分。”
第881章 海上来客
听见道旁树林中有人说话,李浑、郭衍几乎同时拔出佩剑,挺身护在了杨广马前。
这时,却见从树林中笑呵呵地缓步走出来一位仙风道骨的中年道士,出得树林一眼瞅见李浑、郭衍二人拔剑冲他怒目而视,遂伫立林边,冲马背上的杨广远远打了个稽首,问道:“请问这位公子,这是要到何处去啊”
沓无人烟的大山之中突然出现了一位身份不明的道士,立即引起了裴蕴极大的警觉,冲杨广使了个眼色,替他向那道士问道:“这位道长不知如何称呼,在哪座仙山修道啊”
那道士情知自己的突然现身引起了杨广一行人的高度警惕,遂不甚介意裴蕴不答反问,笑着答道:“贫道虽然修道,却至今未得一合适的道号,仍在用俗家的姓名,名唤潘诞,此次自东海而来,到此山中寻访一位故友,不承想故友未曾访得,却在这山中迷了路。如蒙公子不弃,可否答应道士与公子同行”
“如此说来,不知道长在这雁荡山中游逛了多少时日据在下所知,雁荡山虽然连绵上百里,却不是座人迹罕至的荒山,道长在这山中就从未遇到过能为道长指点方向的人吗”裴蕴向那道士质疑道。
这位自称叫做潘诞的道士向前走了几步,苦笑着答道:“不瞒这位先生,道士这些日子在山中遇到的山民、路人虽然不少,可一听道士向他们询问起那位故友的下落,就如见虎狼,避之犹恐不及,哪还肯为贫道指点出山的路径啊。”
杨广听他说得蹊跷,不免动了好奇之心,遂在马背上冲道士一拱手,开口问道:“但不知道长自海上远道而来,要寻访的这位故友如何称呼,是何等样人为何山民听到他的姓名会如此的恐慌呢”
“公子能否先告知贫道姓名、出身,若是同贫道一样,也是自远道而来,只怕不识得我这位故友。”
杨广翻身下了马,笑着答道:“晚生杨英,原是浙东乐清人氏,此次乃是回乡探亲。道长,即使晚生不识得道长这位故友,也可代道长向乡亲们打听打听他目前的下落,怎么样,道长肯否见告故友的姓名”
“原来是杨公子,失敬失敬。杨公子古道热肠,与道士先前所见之人皆大不相同。那贫道就有劳公子了,贫道来此要寻访的这位故友姓高名青莲,但不知公子可曾听说过此人”潘诞气定神闲地说出了他要寻访故友的姓名。
包括侍女瑟瑟在内,在场的几乎所有人当听到潘诞要寻访的故友就是“雁巢”的大头领,首任关自在高青莲时,都不禁大吃一惊,脸上变颜作色。
唯有裴蕴,不动声色地与杨广对视了一眼,沉声向潘诞问道:“尚请道长说得详细些,你欲寻访的这位故友是何身份,出身何方呀”
潘诞从在场众人的反应中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略一迟疑,摇头答道:“我只知他是江南人氏,至于是何身份,着实是不知。”
“道长既自称与高青莲是故交好友,为何连他的身份都不知道呢如依道长所说,那么道长来此寻访高青莲,究竟为的是何事呢”裴蕴两眼紧盯着潘诞,问道。
“不管怎么说,今日总算是遇到几位听说高青莲这个名字没有撒腿就跑的人了。”潘诞轻叹了口气,说道,“贫道也不想隐瞒什么,索性实话对你们说了吧。贫道实为求得一能安身修道之道观,才受人所托,不远千里而来,带一封书信给高青莲的,倘若公子,抑或这位先生知道高青莲的下落,还望如实告知,贫道不胜感激。”
杨广越听越来了兴致,伸手推开拦在身前的李浑、郭衍二人,走到潘诞面前,目视他问道:“如此说来,道长与高青莲并非故友,而是受人所托,要捎一封书信给他,是吗”
“身处异乡,贫道这么做也是情非得已。”潘诞躲闪着杨广的目光,低声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