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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最后为她以身挡刀的却是不懂讨她欢心的喜禾。她是有多浑,能在落魄时对不离不弃的喜禾动辄打骂

今年初冬寒冷的像是三九天,外面的雨已经停歇,没过多久飘起了棉絮般的大雪。屋里的地龙烧的很足,韩语乔软绵绵地靠在金丝绣花引枕上,朝着喜禾喜瑶招招手:“过来。”

听到无喜无怒的声音,喜禾大着胆子抬眼一看,触及姑娘的目光又怯懦地赶紧垂下头,下意识中小手紧攥,心道:姑娘又要动手打她吗呜呜谁不知道姑娘天生神力啊,打一下可疼了。

喜瑶也犹豫不决,却不敢违抗姑娘的话,银牙暗咬,跪着上前了两步,在韩语乔床前一副低眉顺耳模样。喜禾见状,也不敢迟疑,跪在喜瑶旁边。

俩人胆怯害怕的小动作被韩语乔尽收眼底,也不恼,因为她最清楚不过,上一世她不仅在国公府是个十足恶人,还在世家云集的京城重地小有名气,不过这名气不是说她有举世无双的容貌,也不是说她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才艺双绝,而是因为她,胖。传言说她:

身宽体胖,走路生风,力大无穷,一言不合抬手打人

忆及前世的恶行昭昭,韩语乔欲哭无泪。

韩语乔无法将自己的改变说出口,只希望她们慢慢接受。就在韩语乔皱眉苦恼该怎么跟丫头沟通时,袁二家的提着一小木桶带着几个小丫鬟进来。

“大姑娘,照您的吩咐姜汤已经分发下去了。”袁二家的将手里木桶放下,“这些是留给她们几位的。”

“盛上,让她们现在就喝,要是病了就不好了。”韩语乔话音一落,几个小丫鬟眼疾手快将碗盛满逐一递送到几位姐姐手里。

顿时,屋里弥漫着一股浓郁的辣姜和红糖味,可见料加的挺足。

从人进屋就傻眼的丫鬟们顿时醍醐灌顶,含着眼泪吞下热乎乎的姜汤。姑娘这是不怪罪她们了,姑娘太好了,不仅求夫人保她们,还给喝姜汤水驱寒。要知道寒毒入体,一辈子都受罪的,作为下人何德何能让姑娘如此对待,暗暗决定一定要好好伺候姑娘

待几人喝完整整一桶姜汤,韩语乔象征性的嘱咐了几句,回去后用热水泡脚,使劲儿按摩腿让血活络,又是麾下一笔:大大的收买人心。

四个小丫鬟退去,韩语乔脸色一变,刚才她当面赐汤,暗中观察所有人的微表情。

姜味辛,稍难入口也喝得下。在外面受寒受冻许久,理应大口大口喝下。而她发现唯有喜瑶一小口一小口的呡,一副极其不适的模样,像是反胃。

她没记错的话,现在大哥还在北疆沙场杀敌,喜瑶没有机会接触到他,可眼下她的身材看不出特别来,但感觉告诉她喜瑶现在已经有了身子,喜瑶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为什么喜瑶非要磅上大哥是韩蔚欣说的喜瑶只是为了翻身做主子吗

“姑娘,您可真的吓死奴婢了。”喜瑶带着哭腔的声音打断了韩语乔的思绪,回过神来安抚二人道:“别哭,我不是没死成吗”

“呸呸呸,姑娘不要说这般不吉利的话,姑娘吉人天相,菩萨保佑遇事都能化险为夷。”喜瑶忙接过话道,双手合十,十分虔诚的对屋顶一拜。

闻言韩语乔眯了眯眼看向喜瑶,心下揣摩着,这话中到底几分真几分假恐怕只有喜瑶自己知道。

再看一旁笨嘴的喜禾,她说死又想起今儿的惊险,眼泪在大眼睛里滴溜溜地转,还不敢掉下来,一脸焦急的跺跺脚。

“姑娘”您可吓死奴婢了,还有心开玩笑。

“不说不说了不过他们都道我是祸害,不遗个千年怎么对得起某些人的良苦用心呢”

喜瑶瞪大眼睛,果然姑娘正经劲儿持续不了多长,看看什么话都往外秃噜,哪有把自个儿骂进去的呀。

韩语乔根本没意识到,这也不怪她说话没文化,前世她过得浑浑噩噩,不喜读书,胸无点墨,手指粗只握弓箭不拿针线。

“姑娘还是有时间多读读书吧”喜瑶撇撇嘴道。

喜禾乐道:“我要陪姑娘读书。”

韩语乔:

哎呀,这是被丫鬟嫌弃了吗

韩语乔知道她俩都识字,心有不服,想起以前被韩蔚欣愚弄的日子,立即应道:“好”

完全出乎意料回答,喜瑶喜禾相视一怔。

韩语乔忽然意识到话题好像扯得有点远,急忙收回来:“我虽没有体罚你们,但这事儿还没有过去,”顿了顿,又道:“喜瑶为人机灵,你去西院打听打听情况。”

想想她的偏心爹竟不来看一眼,她也习惯了。要知道偏心爹上辈子没少做这种事,这一世她也不打算指望上他。

偏心爹此刻不定被谢姨娘母女哄的团团转呢,估摸着明天一听到她醒了的消息就会来个兴师问罪。

被韩语乔念叨的安庆院人人都绷紧了脑袋里的那根弦,三姑娘醒了一回,又晕了过去,老爷连太医都请来为三姑娘诊治了。

高热不退,会死人的好吗情况真的真的真的不大好哇。

雪夜里特别黑,安庆院里灯火通明。丫鬟婆子忙作一团,没人注意喜瑶躲在暗影处悄悄地打探着院里的动静。

屋外风雪紧,只有几个健仆守着外面,不像她们在廊下跪了一天,到现在腿还打颤呢。姑娘看重才叫她出来打探,喜瑶摸摸平坦的小腹,决心不能辜负姑娘的期许。

实在看不清屋里的情形,只得从几个小丫鬟嘴里套点话出来。谢氏手紧,常克扣下人例银,喜瑶往她们手里塞了银子,将散碎的消息在脑中略一整合,心里对姑娘的回话已然有数。

里屋,温暖如春。

国公脸上冷如冰碴,他爱重的幺女气息奄奄地躺在床榻上,惨白的小脸因为突发高热烧的通红,嘴里不停地说着胡话。

谢氏一开始还跟他哭求、吵闹、耍泼,现下哭的几乎无半点力气,守在幺女床头暗自垂泪。

太医的话犹如耳边炸雷,幺女今夜高烧下不去,命就难保了。

谢氏和韩蔚欣的奶嬷嬷徐氏在病床前伺候着,一条帕子热了再换一条,水换了一遍又一遍,汤药连灌下去了几副,却丝毫不见起色。

见幺女呛药韩国公心疼的如坐针毡,阴沉着张不怒自威的国字脸在屋里踱来踱去,快要把自个儿绕晕了。

谢氏不是没有主意之人,韩蔚欣出事对她打击甚大,她爱此女胜过自己性命,岂容她人损她一分一毫,况且对方下手毒辣,竟要爱女的命。

缓缓心神,谢氏满腔愤恨升起,能害她欣儿的人,除了沁蘭院的那个还能有谁若是欣儿转还,她必要讨个说法,倘若欣儿不在了,她定要那人偿命。

谢氏心里主意已定,起身微转方向面对韩国公施施然拜倒在地,抬起被泪水晕染显得红肿的双眸:“欣儿自小才貌出众,温柔善良,孝顺父母。而如今,命悬一线,妾身愿意折寿换女儿生机”

韩国公宠爱谢氏,俯身欲将爱妾扶起。谢氏摇摇头,跪在地上一双素手紧紧握住国公的大手,眼睛一瞬不瞬地望进国公深沉的眸中,平生第一次敢与国公目光相接,只为自己和儿女博得赖以生存的爱怜。

国公向来喜爱欣儿聪慧,若欣儿真的殁了,国公触景生情、睹物思人,短暂的怜悯会有,之后为不触及伤心事,自会避免来与自己相见,到时恐怕恩爱难延。

眼下女儿不省人事,谢氏却不得不为将来打算。

“吾心甚痛啊”国公情真意切地抹了一把老泪,给谢氏一颗定心丸:“你放心,就算我也不会怪你,我们还有其他儿女啊”

谢氏暗自松了口气,她最懂得看人脸色,见好就收。当国公再用力扶她时顺势起身,依偎进国公怀里,一副楚楚可怜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