备好热腾腾一大桶水,挽月让沈辰脱了衣服坐进去。她抄着手,也不回避。
沈辰心花怒放,哪里还知晓今夕何夕解毒,分明就是借口想不到这小娘子如此奔放,太合意了瞧瞧她一脸冷冰冰的模样,一会下了水,还不知道有多浪呢
他坐在桶中木椅上,背靠桶壁双目灼灼准备欣赏挽月脱衣。
她突然娇笑着走过来,令他转过头,玉手握住他的下巴,轻轻掰开,将一只白玉碟中的不明物灌进他口里。
沈辰隐隐有些担心,但转念一想,古代又没人偷器官,怕什么大不了就是拉几天肚子。看这形势,八成是助兴的药,哼哼,不让你欲死欲仙大爷不姓沈
果不其然,一股邪火直直向下蹿去沈辰喉结滚动,想要发声催促挽月,突然发现脸上肌肉僵硬,一动也动不了。
他大惊失色想站起来,却发现身体根本不听使唤了。想呼救,舌根僵硬,整条喉咙就像一根没韧性的橡皮,哼哼声都发不出来。他成了植物人,成了蜡像。
不对,有一处还是灼热鲜活的,突突地跳跃着,膨胀着。沈辰又惊又怕,却连眼睛都眨不了。
挽月盯着他的胸口发怔,这个红色胎记好生眼熟略一回忆,记起来了,十一二岁时曾救过他一命。
他得了花柳病,他娘叫人背了他挨家药铺求人救命。大约是太丢人,用了假名字。
挽月见他面目清秀,小小年纪想是被人骗了,实在可怜,于是救了他。
想不到第一个用异术救的人就是他
第二个救的,是挽月自己。就在为他医治花柳病后,挽月莫名染上时疫,病势汹汹,普通大夫肯定无力回天。
第三个,是白娘子。
挽月后脑阵阵发麻,如果没有城隍庙里老神仙传授的异术,白娘子,沈辰和自己现在恐怕已经只剩下骨渣子了。
失了会儿神,看见他胸前两排肋骨,不由想起桃花谷河中光着上身抓鱼的林少歌。
难怪两人看着身材差不多,少歌就是说不出的好看,原来内里另有乾坤。
想起他,挽月眼神一黯,捉弄沈辰的兴致也没了,于是唤来映花照水,在她指点下用盆换走木桶中的脏水。
此时解药已开始生效,沈辰皮肤上渗出毒血。
挽月正正站在对面,沈辰不想看她都不行。她时不时往水中抖一些药粉,闲时就抱着双臂眼睛直勾勾,像是在看他,又像是在发呆。
沈辰很害怕。这个绝美的女人会不会是妖怪她要做什么可这里是佛门圣地,妖怪怎么敢在这里害人
偏偏她给自己灌的那情药太厉害,人都瘫了,可该瘫的地方就是不瘫,她白皙的面孔,脖颈和胳膊又一直在眼前晃荡该死
磨人的妖精别落我手里他暗暗咒着。
第31章 前尘
终于,随着皮肤上渗透出的毒血越来越多,沈辰记起了一些恐怖的过往。
那是十二岁时,跟着小厮去逛窑子。去的是黑窑,又脏又臭,那个女人黑壮胖,他看不上。
谁知小厮当他是不知事的小娃,当着他的面就行起好事来。上一世年逾四十,已经隐隐有点力不从心,这一世如旭日初升,看着眼前毫无美感的丑陋画面,他重新感觉到鲜活的生命力就在体内跳跃,他头脑轰鸣,扯开小厮扑了上去
那个女人有病,他年纪太小,短短月余,病情就发展到晚期,整个下半身流淌着恶臭的黑水,性命垂危。
他让人把那个小厮吊起来鞭打,喂他茅厕里的黄白之物维持性命,足足折磨了小半月才弄死了他。之后原还要去寻那娼妓晦气,可惜实在是无力起身,这才作罢。
后来一直浑浑噩噩,只晓得这一世的妈陈夫人带着他四处求人救命,最终,也是这样坐在一只木桶里面,身体里的病毒从皮肤上渗透出去才治好了。
难道当初就是这位美娇娘救了自己早知道,早知道,哪还轮得到别人也不知道她嫁给了谁幸好不是下午那个凶神,不是那个凶神就好,那货虽然凶,倒是个实打实的小白脸女人不就是最喜欢那种装逼的货色么当初那个白灵打住怎么又想起那个贱人了
不对,这么说,真的中毒了谁干的谁啊秦、挽、月沈辰目露凶光,你不仁,休怪我不义不错,一定是她。除了她,再不会有别人了。这下她自己找死,可怨不得旁人。
果然不是冤家不聚头。沈辰为色所迷,正愁找不到理由对付家中正妻秦挽月。无论这毒究竟是谁下的,他都会认定是她,这样他就不会有丝毫负罪感,可以毫无愧疚地要了她的命。
到了次日,毒血终于渐渐排尽了。挽月累得虚脱,估了估时辰,大约也到了昨日和林少歌约定的时候。
又要见到他了吗这一路山高水长,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和他说上话又要说些什么呢对,得请他帮忙清一清余毒对,这是正事,没有私心的,完全没有私心的
一夜没睡,脸色一定很难看吧要是映花和照水能学一学医术,偶尔帮帮忙就好了。
少歌此时已到了屋外。
听着水房里哗哗作响,心头隐隐不耐,想要走到窗外咳嗽一声,提醒秦挽月时辰将至。
到了近处,听见她正对丫鬟说:“让你们学一学,替我分担些,我一个人太累了。”
“姑娘,使不得。”丫鬟沉声说。
“这有什么,素问使得,你们两个如何就使不得”
少歌紧皱着眉。久闻这些名门嫡妇为了笼络丈夫的心,不惜把美人送上他的床。男权当道,只因契合了男子的利益,如此无耻行径,竟被冠以“大度”、“贤德”之名,大肆褒扬。可见世人眼中,“利弊”远大于“是非”。
又想,这秦挽月容色倾城,身怀高绝医术,竟然也不能免俗,而她的夫君沈辰虽作得一手好文章,气质却轻浮浪荡,可知私下定然混乱不堪。果然以皮相、技艺识人,都会有失偏颇。
想到此处,胸中又刺痛起来,那个姿色平平,身无所长的,世间最耀眼的女子,她在哪里她还好吗
正失神,见秦挽月开了门,甩着手上的水滴走出来。
见到他,也是一怔。
“秦娘子是否还要再见见别人”
“走吧。”她垂下眼皮,越过他走向院外。
马车宽敞舒适。出了城,挽月想起往事,不胜唏嘘。倚窗闲望,见他骑在马上,走在车子侧前方。看着他挺拔如松的背影和一小面侧脸,一时竟有些痴。原来他骑马是这样的。清冷的、孤傲的。那个爱笑的少歌去了哪里他已经不属于她了。
挽月心中刺痛,重重放回了帘子。
走了几日,林少歌纵然是冷静内敛的性子,也有些忍无可忍。
秦挽月总是偷偷盯住他看。虽然他每次将冷冷的目光投向她时,她已转向了别处,但像他这样常年在修罗场上打滚的人,哪个后背没长几只眼
这也罢了两日三日间,她总有不舒服的时候,受不得颠簸。
父亲正在毒魔的掌心挣扎,小二不知身在何方,他的时间怎能被白白浪费
偏偏有求于她,说不得,骂不得。李青今日已劝了她三次,依旧不答应动身。
少歌强压了怒火,立到她身旁:“说罢,如何才肯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