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能跟随着丈夫上战场,不是应该好生叮嘱他刀箭无眼,要注意安全,自己会好生等待他归来,让他不用担心的吗这秦挽月不愧是个真小人啊,听听她说的都是些什么话当真是没有半点羞耻之心不顾半点大义眼中没有半点大局
她不会武功,上不了战场也就算了,还拖住林少歌也不让他去。
安朝云原以为依着林少歌的性子,定是会训斥秦挽月一番,义正辞严讲一些叫人热血沸腾的话,不想他竟然跟个鹌鹑似的,她说一句他答应一句,点头跟捣蒜似的,真是气死梁上君子
安朝云是个火爆性子,若要细细深究,也说不清楚她气的是林少歌没种的行径,还是气他对秦挽月太好,总之在这一刻,她就像一根被点燃的火铳,面红耳赤拦住这两个人,正气凛然地讲出那番话。因为站在了道德制高点,她的胸膛挺得特别正。
挽月挠了挠头:“他当然得在后面啊。在前面作用不大的。”
方才捉住少歌说不让他上前线其实只是撒娇哪家主帅自己上前线的他本就只该在后头。
谁知道正好就被安朝云听去,还上了心,这就有点尴尬了。
但出于女子天生的直觉,挽月觉得叫她误会了也不是什么坏事。
于是挽月大言不惭:“大丈夫一诺千金,他既先答应了我要护着我,那便是要护着我的谁来说,都没有用。”
第266章 坐怀不乱
安朝云咬碎了银牙,盯了挽月半晌,终于气笑了:“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挽月宽厚一笑:“见笑了。”
安朝云吸了吸气,瞪住林少歌:“那封信,我就当写给了狗”
少歌一怔,脸上浮起一个怪异的神情。
“写给了狗”安朝云咆哮着飞速远遁而去。
挽月眯起眼睛,定定望着她的背影消失,然后慢慢将杀人的眼神投向林少歌。
少歌脊背一寒,急急解释:“张岳,张岳是她口中的狗。”
挽月挑了挑眉,默默走出一段,淡定道:“张岳前些日子的确是拿了信叫人认,我记得写的是李之仪的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林少歌,这是安朝云给你的信”
李之仪少歌微怔。
不待他答话,挽月语气快速地低落下去:“你知道吗李之仪作这首词是他的发妻病逝,他邂逅了另一位佳人,为她所作。佳人深受感动,便和他在一起了。少歌我若是死了,倒算是应景的。”
“不会的。”他口中吐出三个干巴巴的字,心情已是十分不悦。
挽月幽幽叹一声,道:“谁又说得准呢她给你写信这件事情,你瞒着我,也是对的。像我这样一个人,心眼儿小,爱吃飞醋,若是知道了,难免又要疑神疑鬼自怨自艾。”
少歌微微张口,却没有说话。这件事,他并不认为自己办得漂亮。那次,他发现安朝云在远处屋顶上盯住他看自从悟了老神仙的心法,目力非常人可比,安朝云的花痴神态清清楚楚落在了他的眼中。这样的事情他懒得费心思,且也没办法阻止别人单相思,于是唤来张岳,让他日日蹲在屋顶上,以期这二人阴差阳错成了双,省掉一桩麻烦。不料张岳在男女之事上竟然比自己还要青涩三分,许久也不见进展。
挽月见他不解释,更是心灰意冷:“这样的事情日后也是少不了的,你只管瞒着我,但既然要瞒,就处理干净些,永远也别叫我知道,像今日这样,你尴尬我也难受。”
“是我不好。”他叹息,“我原想促成她和张岳一段缘份,是我没有考虑周到。小二,我只是懒得在旁人身上花费太多心思,并不是有意要瞒你什么。”
“嗯。”挽月加快步子回了屋,背对着他躺下。
她也不知道在气恼什么。她只茫然了片刻,便知道了来龙去脉前阵子,他莫名其妙将张岳唤了来,让张岳每日黄昏时蹲到屋顶上,如今看来,便是他发现安朝云在偷看他,所以让张岳来挡桃花。很显然,安朝云的信也是递到了屋顶上,所以张岳才会描了上面的字拿出去叫人辨认。
事情发展成这样,应当也不是林少歌的本意。就像他自己说的,他虽然聪明,但是并没有和女子交往的经验,在这方面能指望他做得多漂亮呢
明知道他并没有半点要背叛自己的意思,但挽月依旧用别扭的脊背对着他,他唤她吃饭也不理会。
林少歌也隐隐有些烦躁。他实在想不明白,只是因为轩辕去邪一些莫名其妙的话,为何她就日日忧心于不好的未来他方才的不悦,并不是因为安朝云的事,而是她话里话外总要带上那些不祥之意,他已不知该如何安抚。这样的事情,无论说得再漂亮终究是苍白的,唯有用事实证明他会将护得很好,绝对不会让她出事。
用事实证明便等同于用时间证明,而时间是最不受人掌控的存在。
所以面对挽月沉默倔强的背影,林少歌束手无策。
他们的“冷战”持续了整整三天。
这三天里,少歌很忙。
张岳和时项不停地出入他们的屋子,有外人在,挽月也不好赖在床上,只好搬个椅子坐到门口晒太阳,心中愈加气恼,也不知在跟谁斗气。
只要刮起西风,外面的伐木声音就会若有若无地传进来。伴随着铁杉倒在土地上的声响传来的,还有那数万大军行进时铠甲和兵刃碰撞的铿锵之音。小小的十里寨,就像是海洋中一叶小小的独木舟,而就在海天交接的地方,滔天巨浪已经生成,以摧枯拉朽之势向着它扑来,只是隔得太远,一时还感觉不到汹涌的来势,但毫无疑问它一定会到达,就在不远的将来海风已带上了重重的水汽呢
林少歌最近睡得很迟。他总是坐在木桌前,借着那盏小油灯写写画画。
挽月每天都有心等他,却没有一天能等到他。大战在即,她不愿意再和他置气了。明明不是什么大事,却让二人整整三天没说过一句话。她不知道他是真的太忙,还是有心避着她看起来他的确是有着做不完的事情。
就连每日的饭食也是旁人送来的,一式两份,他一份,她一份。他随手端着,一面和张岳等人说话一面吃,她独自坐在门外面捧着碗,感觉自己已提前进入了老年门卫状态。
夜里,她根本不知道他什么时辰才会睡下。她已经不再背对着他,如今轮到他让她看背影了。
也不知他究竟是后背长了眼,还是睡得实在太迟。挽月每天愣愣地望着他坐在木桌旁的背影,除了那只拿笔的右手,她从来没见过他动上一动。等到她不知何时进入了沉沉睡乡,又蓦然惊醒时,往往已经天光大亮,他背对着她,静静躺在床的边沿。就像是铁了心不和她相见。
这夜,见他一如既往执了笔要落坐时,她终于忍无可忍。
“林少歌”
他的背影僵了一瞬:“你先睡。”
“我等你”挽月倔强道。
他默了片刻,仿佛轻轻一叹,然后放下笔,慢慢起身。
挽月竟有些心慌。
他转过身来,她没敢看他的眼睛,只盯住他的手,看着他除去外袍,轻轻上了榻,拉开青灰色的棉被,和她保持着一个身距平平躺下,像是正儿八经要睡下了。
她恼恨地凑上前,伏在他的耳畔吐气如兰:“你是要学柳下惠坐怀不乱么”
第267章 无言以对
林少歌缓缓睁开了眼睛侧过头。
对上他古井无波的眼神,挽月心慌气短,像极了一个在先生面前犯了错的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