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正上蹿下跳时,世子身边的小厮终于适时地出现了。
这个叫做永义的小厮,挽月从未见过。细眉细眼细嘴巴,看着倒是个能守口如瓶的,大约是他上一世用惯了的人。
永义向着屋中众人拱了拱手,道:“世子请诸位。”
挽月不动声色瞟了少歌一眼,隐隐有些担心。
毕竟傍晚才闹了那么一出,少歌此时出现在世子面前,会不会太扎眼
他笑着点了点头,示意她安心。
映花何曾料到事情会演变成如此局面
要到外院拿人,总得有个说法,她随意编了个借口,心中只想着先将人抓来,严刑逼供一番,只要对方招出和挽月苟且之事,那便是皆大欢喜。
若是对方抵死不认,大不了悄悄弄死,只说对方已经承认了意图偷看自己沐浴,畏罪自裁。到时候死无对证,世子哪里会为了这样一个病秧子当真和自己计较呢说不定因着他和挽月的传言,世子正是想要对付他,这下自己岂不是为世子分了忧
映花其实还存了另一重算计。故意以偷看沐浴为借口拿人,到时候步步紧逼,这个男人说不定羞怒之下,便说出些诸如“我有了她如何还会看得上你这种货色”之类的话,这样便能轻易破开他的心防,得到自己想要的证据。
千算万算,实在是觉得没有什么疏漏了,这才放开手脚,让菊清带着人去外院拿人,谁知道人一进了那院子,反倒被人家给拿下了。怎么好死不死,外院几个高手都在那里呢
映花原以为事情也没有多严重,既然是误会,说清楚了就会放人,事关一位侧妃,外男总该是避忌的。谁知左等右等不见菊清回来,倒是把世子身旁那个狐媚子给等来了。
“容侧妃,世子让我过来叫你去对质,你要是身体实在不舒服,不去也成我会替你向世子说情的,毕竟出了这样的事,女儿家心里肯定是难受的”墨琴一脸真挚。
“你别空抬着一张嘴乱说话什么叫出了这样的事,什么事都没有我这就去见世子”映花气炸了肺,她是什么东西替自己向世子说情她也配
墨琴吃惊地瞪大了眼睛:“侧妃怎么会不认为这是大事女儿家,还有什么事情比名节还要大没想到,侧妃您竟然哎呀您怎么会”她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俨然像是在看一个离经叛道,不守妇节的恶女子。
映花气得顾不上其他,抬了脚就向着上房走去。
原也只是说疑似有人想要偷看她,既然追到外院,那人身旁有人证,能证明他不是贼人,这件事便该了结了不,眼下最大的问题,是那个菊清菊清是知道事情来龙去脉的,若是她没稳住,向世子和盘托出那就完了
应当不会的吧菊清弟弟欠了一屁-股债,自己答应会帮她还上这笔钱不靠着自己,她还能靠谁呢
映花一时忐忑,一时自我开解,不多时就蹭到了上房。
烛火通明,十来个人,倒是没跪在地上的,要么坐在两旁,要么站在屋中。
映花暗暗松下一口气,紧赶了几步,将墨琴甩在身后,踏进屋中对着主位上的男人行了礼。
“世子。”
“嗯,坐。”
从他的声音里听不出情绪。
映花小心地环视一圈,见左侧第一把椅子空着,大约是留给她的,她再福了礼,缓步移到椅子那里坐下。
张岳、陆川这些人时有出入内院,映花多少记得他们长相,她不动声色,偷偷打量这些人,要从他们中间找出那个生人来。
挽月的“奸-夫”说不好奇,谁信呢
第344章 误会
映花的眼睛只绕了小半圈,就被眼前的情景震撼到了。
她看见一个身着藏蓝色长袍的人端坐在木椅中,而挽月立在他的身后,此刻正俯下身子,几乎和他头挨着头,极亲密地在说话。挽月肘弯里搭了一件大棉袄,似乎正在劝说这个男人披上它。
世子竟也视而不见
映花吞了吞口水,再去看旁的人。
每一个人都是一副见怪不怪的模样,好像挽月和那个男人本该这样。
挽月劝说无果,气恼地立起身子,恨恨地打了下臂弯里那件棉袄。
就见张岳笑着劝道:“七哥,你莫要觉得挽月姑娘年纪轻,便不听她的话。医者父母心,唠叨点,也是为你好”
被唤作“七哥”的男子苦笑道:“是,是,出门时,一定穿。这里烧了地龙,真的是太热了。”
陆川也叹:“挽月姑娘年纪轻轻,这一身医术当真是绝了,真真是妙手回春哪老七这是一天天见好了,多亏了挽月姑娘日后她说什么,你定要好好放在心上。”
男子淡笑着,老老实实点了头。
映花心头一沉。看这番情形,哪里像是有私情的样子
正是忐忑时,感觉到挽月的目光若有若无扫过她身上。映花急忙抬起眼睛去看,见挽月并没有在看她,而是噘着嘴,一脸不忿。
“哪里会热了手明明就是冰的,他便是见你们个个都不穿衣裳,死要面子也不肯穿”挽月一面说着,一面当真就握了握男子的手。
映花瞪圆了眼。再去看众人,却依旧是见怪不怪的样子。
张岳呵呵地笑:“挽月姑娘此言差矣谁不穿衣裳了”
陆川等人也大笑起来。
映花再扭头去看上座的世子,竟也是眉目平和,唇畔浮一抹浅浅的笑。
“姑娘”映花挤弄着眉眼,一面示意众人去看挽月和男子握在一处的手,一面站起身,急急走到挽月边上,压着嗓门说,“这么多人看着哪”
“看什么”挽月明知故问。
“你怎么能当着世子的面”映花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一眼那名男子。
他正好抬起眼睛,冲着映花微微颔首。
映花心头一跳,竟觉得这两个人看起来般配极了。没想到这个病秧子有如此风华
她清清嗓,道:“姑娘,大庭广众,怎能和男子拉拉扯扯”
她的声音不大不小,恰好让屋中诸人都听见了她“压着嗓门”的话语。
挽月和男子齐齐看了她一眼。这二人的眼神叫映花感觉他们这看一个白痴。
“不然怎么把脉”挽月一脸诧异。
“啊”映花低头一看,挽月的手指可不是正掐在男子脉门之上
映花讪讪地张了张口,进不是退不是。
挽月终于放开了他的手腕,抬起眼皮望向上首的世子:“七哥得休息了,世子要问什么快问,我还得亲自看着他服了药睡下才行。”
“好。”世子点点头,让映花和菊清将事情道来。
事情倒是不复杂。容侧妃沐浴时,身边丫鬟听见窗外有响动,出屋一看有个黑影正逃窜向外院,丫鬟一路追,追到了神棍七的院子,便回来禀给容侧妃,侧妃便让菊清带上人,将贼子捉拿过来。因涉及了侧妃的声名,她们并没有声张,只打算拿了人之后,再请世子过来私下里审讯一番。
张岳和陆川等人冷笑连连。
“若不是我们几个恰好在老七院子里头,老七岂不是要蒙受不白之冤世子这件事,请世子一定给老七一个说法”陆川重重抱拳。
世子嗯一声,眼风飘向立在一旁的小厮永义。
永义小跑到门外,片刻,就带了一个黑衣黑巾的壮汉子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