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下官自天宝十三年到此上任,怎奈资质驽钝,不堪驱驰,无所建树,去年牛庭阶率九千贼兵至此,下官抵死不降,奈何这厮以全城百姓性命为要挟,下官无奈,只得委身事贼”
陈文周看了张春范一眼问道:“太守大人是什么时候被下狱的”
张春范捏着手指算了一下:“十来天前。”
“为什么”郭晨问道。
张春范满脸无奈,答道:“那时候马邑来了个特别漂亮的女人,带着几千人马,叫什么虚连鞨那真。十来天前,凌昆深夜带着人马出城去了,结果好像吃了败仗,虚连鞨那真就说城里有内奸,给官军通风报信,说我嫌疑最大,就把我和其他府衙的主要官吏抓了起来,严刑拷打近三个日夜”
众人对视一眼,知道张春范说的是劫营那一次。
张春范继续说道:“一来下官一干人等确实没有出过城,二来就算是真给王师报信,也当守口如瓶,所以我等宁死不屈,那虚连鞨那真一怒之下,将我们下了死牢,还吹嘘说,等擒下众位将军,再一同发落。”
陈文周面露惭愧,握着张春范的手感慨地说道:“十来天前,虚连鞨那真派凌昆来劫营,被我识破,杀得他们大败而回,没想到太守大人因此而遭了无妄之灾,陈某的罪过呀。”
张春范赶紧摆手,“司马哪里的话。”
陈文周问道:“张大人对这个虚连鞨那真知道多少”
张春范皱着眉头想了想,“我只听说,这个女人是叛军大将尹子奇手下的人,而且是同罗族人,传言说此女深得贼酋安禄山的器重,待为上宾,其余的下官就不清楚了。”
陈文周点了点头。
张春范拱手道:“下官这两天忙着安抚百姓,来不及招待诸位。今夜特地备了些薄酒,想为将军和司马及诸位将军接风洗尘,聊表谢意,还请诸位将军不要客气。”
“这怎么好意思呢”众人都说道。
然而张春范看这些人的表情,龇牙咧嘴,垂涎三尺,分明是饿狼猛虎一般
恕他张某人之言,还从没见过这种不好意思的。
张春范笑道:“戎马劳顿,这是下官、也是马邑百姓的一点谢意,请郭将军、司马和各位将军勿要推迟。”
陈文周看了看郭晨,郭晨面无表情。
陈文周问众人道:“众将以为如何”
众人看了看郭晨,见郭晨不说话,然后抱拳齐声道:“任凭司马驱驰。”
陈文周点了点头,朝张春范拱手笑道:“太守大人一番好意,我等怎能推辞,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众人客套了一番,约定了时间,张春范才欢欢喜喜地辞别而去。
陈文周背着手低着头来回走了几步。
“你真打算去”郭晨问道。
陈文周嘿嘿一笑,“正好我好久没喝酒了,张大人一番盛情,我实在不好意思拒绝他。”
郭晨打量了陈文周几眼,“烂酒贪杯,小心死在酒里”
陈文周严肃地指正,“没酒喝,毋宁死。”
张春范将府衙让给了郭晨和陈文周作为中军行辕,自己搬到了番署去住。
晚上,陈文周领着大小将领到来,张春范及一众下属赶紧出门迎接。
郭晨不喜热闹,加上和陈文周大吵了一架,所以便没有来,托人给张春范道了个不是。
众人各自寒暄一阵,纷纷入席。
第八十九章 无耻无良的骂战
下人们早就备好了酒菜,张春范率先举杯道,“前日幸得朝廷兵马攻克马邑,解了下官等人的牢狱之灾,也拯救了马邑的黎民百姓,下官忝为马邑太守,在此感谢诸位将军,我先干为敬了”
陈文周端起酒杯,说道:“我听人说,这山西地界以杏花村闻名天下,张大人,不知这杯子里是不是杏花村”
张春范点了点头,笑道:“司马眼光不错,正是杏花村。”
李抱玉笑道:“传说这杏花村的产地,本名叫做杏花坞,乃是天庭之上杏花仙子所赐名。仙子被贬凡尘,同村中的打猎少年石狄结为夫妻,便是用这杏花村酒作的定情信物,凡间也才有了这等神酿”
张春范点头笑道:“抱玉将军果然见多识广。不错,咱们山西别的没什么出名的,可这杏花村却是不少,而且颇有名头,如今战火连绵,下官没有什么可招待诸位将军的,只有这杏花村管够。”
众人大笑,都说张大人太客气了。
陈文周摆手笑道:“张大人此言差矣。”
“哦”张春范饶有兴致地问道:“司马有何高见,下官愿闻其详。”
陈文周说道:“这山西嘛,可说是人杰地灵。远的不说,就说本朝,高祖皇帝、太宗皇帝在太原起家,横扫前隋,席卷天下,建立了这大唐基业。”
“吴国公尉迟敬德跟随太宗皇帝征南逐北,屡立奇功,乃凌烟阁二十四功臣之一,就是这朔州地界的人物而后绛州府的龙门县又出了个白袍大将薛仁贵,再加上这仙界神酿杏花村,张大人怎能说没什么出名的呢”
“哈哈哈,司马见多识广,博闻强识,是下官驽钝了,”张春范笑道,“司马,诸位将军,请”
“多谢太守大人请”众人举起酒杯,干了一杯。
陈文周早就急不可耐了,自从那次和郝廷玉在马鹏对饮之后,他就再没有碰过这玩意了
这一段时间他的嘴里都能淡出鸟来了,何况这杯子里的,还是山西河北一带的驰名商标杏花村
陈文周正准备大干特干一番,但又想到剑兰和柳珺下午的那一番话,他砸了咂嘴,舔了一口酒,“罢了,舔一口尝尝滋味就行了。”
于是乎在张春范的热情款待下,一帮将领喝得不亦乐乎,把行军打仗途中欠下来的酒都喝了个够本。
这时陈文周问道:“张大人,你是马邑的父母官,我想向你请教一些问题。”
张春范放下筷子,略显惶恐地说道:“司马客气了,请教二字不敢当,下官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陈文周道了声谢,问道:“张大人可否为我讲讲那漳水亭的情况”
张春范点了点头,整理了一下思路说道:“漳水亭本是一处驿馆,因为在桑干河畔,又在马邑北边,所以也算是水陆交通的枢纽之地,在前隋的时候十分兴盛,水路行人络绎不绝。”
“可我听说漳水亭现在已是一座废城”陈文周疑惑道。
张春范点点头,“前隋之后,随着朔州府也就是马邑城的兴起,漳水亭又经历了几次水患,所以渐渐衰落了。”
陈文周哦了一声,“我军连日征伐,将士们都疲惫不堪,虚连鞨那真现在屯兵在那里,此女十分聪慧,要是漳水亭粮草充足,那我还真是寝食难安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