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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来也不够坑的,说不定李佛玛屁股下的龙椅都能买来。

此时太阳正在头顶上。阳光暖洋洋的,对于徐平和桑怿这两个中原人来说,一点感觉不到冬天的气息。

山坡上,民夫正在平整土地,从谷口左右各三里,朝南的山坡全部要平整成光滑的斜面,大石和树木丛林都要铲除。这是徐平给交趾来进攻的兵马留的进攻路线,也是他们的修罗场。

桑怿从山顶上看着忙碌的民夫,听着不时响起的炸大石的火药爆炸声,对徐平道:“有时候我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打仗就打仗,兵马相对,刀枪相向,阵中冲杀才是男儿本色。结果你打个仗。也弄成跟种地一样,又是平整土地,又是开沟筑堰,你就想靠着种地把交趾种输”

“这是哪里话我蔗糖务数万民夫,防守作战不用他们运粮,当然要修整战场。你想。为了守住地方,谁不知道要修筑城池我不过修的更大而已。”

桑怿只是摇头。他当然不是反对徐平的做法,作为阵上冲杀的战将,他当然知道地形的重要性。但桑怿实在想不通,修城筑夹道他能理解,但这样铺开摊子要把整个地方的地形完全修整一遍,徐平就显得怪异了。

偏偏徐平还不修城,却把夹着谷口的这两座山当成城墙,让几千人在这里忙个不休,滚木礌石摆在这里,谷口却不建座关。

这是正常人干的事

徐平看着这热闹场面,却是豪情满胸。

作为有前世记忆的人,怎么能跟这个年代的人一样那么小家子气不管种地还是打仗,要的就是改天换地的气魄有人力有物力,就是要把这天地都翻过来,要这天地随着自己的心意。

以优势兵力守敌必攻之地,战略上真是梦寐以求的机会这种小场面才哪里到哪里,后世用枪用炮的年代,随便弄弄土石方量都比建一座城还多。

交趾调集兵马来攻谅州,怎么也得一个月的时间,这一个月里,徐平要把谅州这里变成交趾人的修罗场。

桑怿看着这热火朝天的情景,也是豪情满胸。他也是参加过省试的人,无奈舍文从武,弃笔从戎,当然想建一番功业。广源州一战,最难的并不是战斗,而是后勤行军,对他不过是开胃菜而已。在谅州面对交趾人大军,才是真正显示身手,建功立业的时候。

“咦,那不是守着遇仙楼的两个老兵,怎么也来了这里”

看着山下,乔大头扶着陈老实走向谷口,桑怿奇道。

徐平顺着桑怿的目光也看见两人,口中道:“韩综也是胡闹,蔗糖务的人力还没紧张到这个程度,要把两个老兵弄到战场上来”

“不一定怪到韩综头上,这两人怎么说也还是厢军,搞不好是太平县那里把在役厢军全派过来了。”

桑怿对厢军的情况比徐平熟悉,他这个兵马巡检主要管的就是这些人。

看着两人到了谷口,南望交趾大地,一动不动,徐平道:“一会回去吩咐一下,这些老兵就是来了,也只是养着就好。如今我们不缺人力,没必要劳动这些人,徒惹别人闲话。”

桑怿答应,突然对徐平笑道:“看见这两个人,我又想起一件事来。这些日子谅州这里向交趾卖出白酒不少,太平县那里一时运不过来,酒味可是寡淡了许多。我也尝了运到交趾去的酒,反而味道更回浓烈。”

“那酒你还是少喝过,酒到口里越烈,越是伤身子。我不瞒你说,运到交趾去的酒都没有陈过,饮得过量了头痛难受是小事,一个不好,双目失明甚至丢了性命也不稀奇。”

这一带高粱之类谷物远没有中原多,没有上好酒糟,用酒精串香出来的白酒暴烈无比,对身子伤害比酿的白酒大得多。徐平是买牛的钱花着肉痛,用这种低劣白酒从交趾那里回笼钱货,可不是给自己人喝的。

晚上还有一章。

第161章 特旨升迁

陈老实走出谷口,望着南方层层叠叠的小山包,几十年来一直混浊不清的眼睛重新有了光彩。

就是这片土地,他们无数的北方兄弟永远倒在了这里。十不存一,甚至有一半的人都没机会踏上战场,就被岭南的酷暑夺去了生命。

当年从这里北返,陈老实从没想过自己还会回到这里,来看看这片土地,倾听长眠在这里的老兄弟在地下的低语。当年征交趾,他们不是被交趾人打败的,而是被这一片土地恶劣的条件打败的。

周围人喊马嘶,无数的人在山坡上面挥汗如雨。他们正在用自己的能力改变着这块土地,从今以后,中原王朝的军队向南将畅通无阻。

从邕州,到蔗糖务,再到谅州,陈老实见到了徐平把这片土地改造成了什么样子。瘴气已经没有了,毒蛇遍布的沼泽成了一眼望不到边的稻田,虎豹出没的山坡地种上了海一般的甘蔗,宽广的大路通到了每一个人烟稠密的地方。

这片土地不再是中原人的埋骨地,而是能够产出无数钱粮的富裕地方。

这是真正的改天换地,天换成了大宋的天,地换成了大宋的地,人也将永远成为大宋的人。

身后,两道巨大的土墙正在立起,从南谅州城开始,如同一双手臂,一直延伸到谷口的两边山头。这双手臂怀抱的,是深近五里,宽三里多的一个巨大的口袋,如同一张嘴,向着交趾,要把那里吞进肚子里。

不知道躺在这片土地下的那些当年的老兄弟,能不能看到今天的样子。这片当年被视作畏途的土地,将要成为交趾人的坟墓。

乔大头看着南方,问身边的陈老实:“陈阿爹,那就是交趾啊,怎么看起来跟我们大宋的邕州也没什么不同”

“本来就是一样的土地,就连那里的人。我们看到的地方,也跟邕州的土人一样,并没有交趾人。不然的话,太宗皇帝怎么会被兵征讨”

“原来跟邕州一样啊。我还以为是什么古怪样子呢”

听见跟自己生长的地方没什么不同,乔大头也就没了兴致,四处东张西望,希望能看到什么特别的地方记下来,回去一说自己也是到过交趾的人了。

可惜周围现在就是个大工地。干活的还都是蔗糖务的民夫,哪里有什么稀奇好看乔大头失望地转回身,猛然发现陈老实的眼里含着泪花,好奇地问道:“陈阿爹,是太阳太刺眼了吗你都流出眼泪来了”

陈老实无奈地苦笑,伸手摸着乔大头的脑袋:“是啊,我人老了,阳光一大就流眼泪。走吧,我们回去,看过了这里。也了了这一辈子的心事。大头,等阿爹百年之后,你就不要在邕州当兵了,带着阿爹的骨灰回河东去。”

乔大头好奇地问道:“回河东做什么那里我又不认识人”

“把我的骨灰洒在汾水里,也算是落叶归根了。到那里找个婆娘,生儿育女,还去做我们的中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