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好,说破了反而不美。现在兴庆府里,如此赚钱的不知有多少,何必去在意”
张元静静看着童大郎,过了一会,突然神秘一笑:“不错,有钱赚就好,其他的我们又何必头痛这钱别人赚得,我们兄弟为何赚不得童大,你若是有这路子,也不要只是卖酒,其他买卖也可以做一做。若是有什么不方便的,我可以去找人。现在的兴庆府里,只要你能赚出钱来,就没有什么是不可以的”
童大郎打了个哈哈:“再说,再说,我们饮酒。”
从宋境走私物品进来,转手倒卖赚钱,在党项根本就不是事。上到元昊,下到一般的边境将领,人人在做,而且党项也不禁止。一直到元昊叛宋,党项的经济还是严重依赖于与宋的贸易获得的各种物资,一旦禁止边榷,党项便就物价飞涨,经济濒临崩溃。只不过党项的商品经济微弱到几乎没有,民间贸易最主要的形式是物物交换,勉强还过得下去。
大宋来的物资是党项不可或缺的,正常的渠道来不了,那就只能依赖于民间走私,元昊想禁也禁不了。他本来是想着学习大宋的榷卖制度,对盐、酒、茶及大牲畜等大宗物资实行专榷,不许民间私自贸易,特别是不许对外私自贸易。但大宋敞开卖细盐,把党项境内最大的财源断了,现在不只是大宋不买党项的青白盐,就连以前买党项盐的契丹相邻地区,甚至一些蕃部也不买他们的盐了。就连党项境内,用大宋细盐的地方也不少。没了这最大的财源,专榷制度就无从谈起,干脆学大宋用纸币敛财了。
前线与大宋打得如火如荼,党项的各级官员、各地番酋同时大肆从事走私贸易。对于边境的一些地区,走私贸易比到大宋境内劫掠还有利可图得多。
现实就是这个样子,张元明知道童大郎是从宋境偷运便宜的酒进来,只要自己能够赚到钱,一样给他撑起保护伞。如果童大郎的路子足够硬,他甚至不介意把这生意做大。只卖酒算什么,茶、绢以及各种党项不产的稀奇货物,什么赚钱就卖什么。只要再拉几个党项当权的大人物进来分润,谁会去管。
见童大郎打哈哈,张元依然不死心,对他道:“童大,俗语说得好,抓到手里才真是自己的。现在来看,也不知道党项还撑多久,有路子能赚钱要赶紧用起来。等到将来不管是朝廷大军到了这里,还是党项自己撑不住了,向大宋称臣求和,我们可就赚不到这钱了”
童大郎见张元、吴昊和厉中坛都紧张地看着自己,显然是把自己当财神,真的赚钱心切。想来也是,现在党项一切制度初立,非常不健全,不趁着这个时候大捞一笔,实在是对不住自己。童大郎要不是搭上了徐平帅府,也会一样的心思。
沉吟一会,童大郎道:“都是自家兄弟,你们真地想一起发财,我也不好捂着自己一个人吃独食。但这事情不容易,担着无数风险,你们可要想清楚了”
张元一拍桌子:“真金白银到手里才是真的,番邦之地,只要有了钱,实话说,找个偏僻地方,自己做国王都使得有这天大好处,什么风险都不必在意”
童大郎向前探出身子,压低声音道:“好,那我也不瞒你们。你们都知道,大宋最赚钱的就是三司铺子,那里就是金山银山,要什么有什么。如今在秦州管三司铺子的,是我在洛阳城时的一个旧相识,郑主管。那个时候他管着洛阳的三司铺子,因为做得好,补了官职,到秦州来管。前些日子我刚好遇到一个洛阳旧人,搭上了这条线,他认我作本家,大家合作赚些钱财。他那里把番境紧缺的好物偷偷运来,我在兴庆府发卖,赚了钱我们两人平分。这事情虽然只为赚钱,但一传出去,不定就被番人官府拿了万万不可张扬”
张元听了哈哈大笑:“童大,你也是走南闯北,做出过大事的人,怎么如此胆小我告诉你,现如今在兴庆府,你这条路子是无数人求之不得的。只要能发财,多少人来求着你带挚,哪个吃多了来抓你问罪断人财路发杀人父母,谁敢抓你,自然有大人物去办他”
童大郎听了不由吃了一惊:“张兄,话不是如此说,三司铺子在大宋总是官面上的,我们跟他们做生意,有没有通敌的嫌疑”
“通敌这种通敌的机会,不知多少人求都求不来这么说吧,你这条路子只要真正靠得住,我可以找几位番人大王一起来做生意”说到这里,张元神秘一笑。“说不定能把元昊一起拉进来合伙,你们信是不信”
第132章 兑水再卖
秦州的三司铺子,范祥上下打量着病尉迟,啧啧称奇:“上次你来,胆颤心惊,走到哪里都小心翼翼,生怕被别人看到。这次再来,鲜衣怒马,随从众多,变得也太大了些。”
病尉迟小心抖了抖袖子,有些不好意思地道:“不瞒官人,现在我到宋境来做生意,是番人官府许可的,生怕路上有人为难,还给了我个官做呢。”
范祥连连摇头,这个世界太神奇,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
那日张元和童大郎等人聚会之后不久,张元就真地去找了几个党项的实权大族参与进来。不可思议的是,他竟然把元昊说动了,一起合伙开公司做生意。童大郎现在做的,实际相当于是帮着党项最有权势的人赚钱,哪里还有人敢拦。
道理说开了很简单,有人质疑这样大规模走私会不会中了宋人的圈套,张元说我们做的最大宗的生意就是卖酒。酒是从哪里来的当然是粮食酿出来的。大宋的酒又好喝又便宜,走私到党项来卖就相当于从大宋买粮食来,这种好事哪里去找如果童大郎的生意是大宋的圈套,什么人的脑子会同意卖酒,他们卖盐还差不多。
秋冬连番大战,现在党项境内粮食紧缺,元昊听了张元这套说辞,恨不得把全国的酒都禁了,专门让童大郎卖。至于这家公司连带着卖的那些小玩意,元昊根本就没有兴趣过问。又能补充党项的粮食,自己又能赚钱,元昊知道这些就足够了。童大郎做生意能够大量买来酒,就说明是宋国境内有人贪钱,偷偷与他合作,其他的何必过问。
看过了病尉迟带来的采购单子,范祥道:“金银等物就连在国境之内交易朝廷也有诸多禁令,更加不用说卖到国境之外,与此有关的全部销掉,以后你们也不必列了。铜铁之类可以做军器的,一样不许卖,特殊能卖的时候,会特意跟你们说。其他的一些杂物,都可以由三司铺子卖给你们,你看如何定价合适。咦,怎么要这么多酒”
病尉迟急忙说道:“我们这生意能做起来,全靠着酒。番人不阻拦,皆因酒要由粮食酿造,我们从这里贩去卖,省了他们许多粮食。其他物事可以不发,但酒万万不能少,不然这生意就难做了。至于价钱,按着三司铺子平时卖的就可以,放心,我们有许多利息可赚。”
“原来如此,番贼倒是精得很,用我们的酒省他们的粮食。”范祥一边说着,一边把单子给了旁边的郑主管。“三司铺子里有的,除了我刚说的,都发给他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