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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集体两种人格,极端强调人的社会性,单纯的生产力决定论,已经证明不合于人类的实际。

文明的成长,就是从认为大家思想都一样,人由天定,表现出来的就是政权的合法性来自于天授。到追究为什么不一样,人的性情到底是个什么样子,表现出来的政权合法性就是来自于政权的善恶动机。最后完成矛盾的对立统一,文明的人格确立,政权的合法性获得了坚实的基础。到这一步,一个国家才从政治上到文化完成统一,形成文明。

这个年代的邵雍、二程,包括站在徐平面前的司马光,以及众多的官员,就是把宋朝的政权合法性建于施政动机的善恶上。这个探究性情善恶的过程,跟生产力中的两个对立阶级矛盾发展一起,组成了政权执政中的争端。合到一起,就是两党制。

生产力的发展和文明进化不合拍,有先有后,一元论靠不住,并不能够为政权提供完整的合法性。政权的稳定合法性,要两者结合才确立,不然就会沦为纯粹的屁股论,在文化上难以维持大一统的局面。

有这种认识,是因为徐平想起了他前世的那个世界第一大国美国,在文化上种种稀奇古怪的行为。比如用科学手段证明同样恋是不是一种病,种族歧视和种族平等在政治上的尖锐对立,诸如此类,实际都在徐平身边发生着。他前世觉得美国人好笑,现在才认识到一点不可笑,那是非常认真地在对待,美国文明的独立人格正在形成。一旦形成,美国将从一个联邦制粘在一起的国家,完成文化的统一,形成独立的美国文明。美国文化上的不稳定性将彻底消失,摆脱了昭昭天命,政权获得牢固的合法性,两党制变成一党制。

文明一旦被灭掉,人格会慢慢消散,重起的政权要么向宗族,要么向天或者是神要合法性。苏联崩溃后形成的一系列国家,无不如此。此时宗教支持政权大一统合法性的作用就充分显现出来了,宗教国家会在竞争中慢慢压倒宗族国家,吞并消化。

这个从认为人性由天定,到分善恶,再到对立统一的过程,就是先秦典籍中所记载的一为二,二为三的过程。走完了,就是一道德,立天下。文明不是随着政权建立而生,也不是随着政权失败而亡,而是有一个成长和死亡的过程。宋及之前的朝代,国号都是以兴地而名,元及之后的朝代则不是,不愿继承也是汉文明在消解的一种下意识反应。

徐平前世那个世界美国的吸引力,不只是因为富裕,更因为他是正在成长的惟一一个大国文明。这种吸引力,一如当年汉文明确立时期的吸引力,比经济的作用更大。前世总说汉人的同化能力强,其实一点也不强,当文明从成长期走向消亡期,宋朝之后再进入中国的人群,实际上就很难同化了。民族本就没有同化能力,有同化能力的是文明。

宋朝同样有五代遗留的大量异族同化问题,看清了宋朝,再看美国就有意思了。

当去掉了外来思想,用中国传统文化的眼光看历史,看世界,会发现热闹得很。

说司马光失职,因为徐平欲一道德,立天下,彻底确立起汉文明,这是非常严肃的事情,容不得半点马虎。在周边数个大势力借助宗教和民族认同崛起的要命时刻,不能够实现底层的文化统一,会非常危险。

防外敌仅仅靠陇右军改就够了不能够为政权提供完整的合法性,国家形成强大的凝聚力,还是要吃大亏。问怎么防止宋朝亡于蒙古,就跟问怎么防止苏联崩溃一样。一说就简单无比,一推演就会觉得四处是漏洞,防不胜防。

第27章 辨司马光

司马光再次上前,拱手道:“敢问宰相,将何以治天下”

徐平道:“以仁义治天下。”

“何以知仁义何以施仁义相公欲如何本仁义”

“天下为道,朝廷为德。仁义也,德之分也。仁义完足,则德立,德立圣人出,天下大治。是以知以仁义治国,求天下之德,可达治世。”

天命和神权离开国家政权,其合法性要由查国家治乱来提供。治的时候,政权的合法性不会出问题,一旦由治转乱,政权就面临生存危机。成长期的国家,向施政的善恶动机要合法性,非成长期的国家,则向宗教和私天下退化,要么再退一步向宗族要合法性。

全球性的经济危机出现,大家求治无门,宗教和宗族文化复兴。

司马光又道:“敢问相公,以仁义求道德,何以知之”

“天地分,万物生,人杂于禽兽间,聚而为群,再聚为国,诸国合为天下。老聃,周之史官也,记之载于竹帛,后人据之可查道德,是以知之。老聃何谓也其言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道何所来道生于有,有生于无。”

“何谓无人杂于禽兽之间,未与万物区分之时,人尚蒙昧,不知自己为人也。何谓有人生智慧,知自己为人,知自己与万物不同之时。有生则道立,故言道生一。”

“何为道何为德人自禽兽中走出来,聚而为群。其群为部落,则天下为道,其部落为德。聚而为国,则天下为道,其国为德。国并而为天下,道德相合,圣人出焉。”

“是以知,道德为人之道,人之德,非天之道,非天之德。天与人相隔,求天理当于人外求之。求得天理,合于道德,则天人合一,大同之世或其谓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