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深处雪白的双手轻轻向外伸了伸,似是感觉到了一丝凉意,手掌轻轻颤抖,在车内的油灯下,显得格外清纯。
外面几个仆役躲在路旁的破庙中守着火堆,雨幕之中的篝火显得有些虚幻,不时照看一下火堆上的食物,唱一些听不懂的古调
偶尔在心中想着,只有宁毅与婵儿娟儿杏儿在房间里陪着她,几张宣纸在房间里被挂起在墙壁上,立恒偶尔看上一眼,算是为这安静的局面添上了一抹意义难明的奇怪色彩。
“你很孤独么”
“嗯”
王子文转过头轻轻看了李承乾一眼,见着李承乾看她,轻轻摇了摇头,只是见李承乾想笑,转而又点了点头。
“不知道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一直都是这样过来的。”
“跟我师父他们在一起的时候,也是这种状态么”李承乾费力的挪动了一下地方“子文那种性格,怕是跟谁都能处得来吧。”
“师姐么她是一个很好的人,我很喜欢。”
似是想起了什么开心的事情,王子文笑的很甜,忽而转身盘膝坐下,凑近李承乾的身前看了他一阵:“我一直以为,师姐这辈子只爱师兄一个人。”
“听你的语气,似乎跟他们的感情不错,你后悔过么”
车厢里似乎一瞬间便冷了下来,外面雨水淋淋,破庙里的几人的谈笑仿佛也混在这雨幕当中,只是两人沉重的呼吸在车厢里显得异常清晰。
沉静了片刻,王子文忽然轻笑了一声,转而看着李承乾:“那件事情,我一直,没有后悔过。
早些年,还是女孩儿的时候,憧憬着的是一直留在山谷中,也曾不止一次的幻想过,将来会与师兄成亲,或是与师姐一起嫁给师兄也不错,只是忽然间一切仿佛都变了。
只是自从那件事情发生之后,那一切也就成了虚妄的梦罢了。”
那一夜,夜风呼啸,刀光剑影,师兄师弟们一个个的在自己眼前倒下,血液顺着地上的沟壑一直流到她的脚底,腥臭味蔓延了整个鬼谷,地狱一般的场景。
但最后依旧还是抱着一些别人不懂的目的生活下去,只是那些场景仿若梦魇一般的一直追逐着自己,时常的,她也觉得很累,很疲乏。
但她依旧在有些时候憧憬着一些美好的东西,比如师兄原谅了自己,比如师姐体谅自己的难处,当那些憧憬渐渐变得越发虚幻之后,她才觉得有些无所适从了。
自己的师兄,拼着命也要问问自己到底为何要那么做其实她也知道,师兄只是想要一个答案而已。
以往也听说过师兄的一些事情,入长安,寻徒弟,他的目的自己也很清楚,一开始自己还只当他是一时兴起而已,但后来,这个徒弟忽然变成了一个经天纬地的能人。
第一百七十章:杀
他被师兄教导的很好,知进退,懂大义,有礼有节,计谋卓越,幽默风趣,这样的徒弟,即便是自己也会有些心动。
只是既然继承了鬼谷的传承,也就应该承担一下我们的仇恨吧,你师父为了那件事情丢了一条胳膊,你便是稍稍受些苦楚,也是硬该应分的吧。
结果会如何,在如今反倒变成了次要的,转而回头看了李承乾一眼,微微一笑道:“好好养伤,以后的日子过的会很累。”
“如果可以的话,能不能告诉我,我到底应该做一些什么”李承乾态度真诚。
听着他的话,边上王子文微微一笑也不作答,有些事情,真的不是一言两语便就能解释清楚的
转而靠着车窗坐下,眼睛一眨一眨的想着自己的事情,到得午夜时分,雨还在下,但夜晚显得安静,油灯的光芒在摇曳着,偶尔只有李承乾静静的歌声渐渐传来。
“这曲子,你自己编的”
“嗯”李承乾微微点了点头,“我也算是长安城有名的才子,编个曲子还不是手到擒来”
边上王子文静静停了一阵,却是忽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有人说过,你这个人很怪异么”
“怪异,你指的什么”李承乾停下了哼唱,转身看着边上王子文反问道。
“你我这般也算得上是生死大仇了吧,可是如今,却好像本就相识的故人一般,说话行事,却是有些出人意表。”
轻轻躺下,微微挪动一下身子,转而说到:“不然又能如何与你等至死方休我没那么蠢,犯不着让自己受罪。”
事实也是如此,对方对你礼遇有加,明显就是不想为难你,若是到了这般地步还不知进退的去与他们争辩,或者是拿刀至死方休,那才真的是找死了。
寄人篱下么,就要有寄人篱下的觉悟,如今如何说话行事是一回事,以后如何报复又是另外一回事,李承乾对这些东西分的一直很清楚。
他一直都是一个记仇的人,以前是有仇当场就报,如今长大了,在李二的调教下,自然也学会了隐忍。
“如此也好。”
王子文淡淡的看了一眼李承乾,似乎能猜出他心里如何想的,不过她对这件事情看的并不是很在意,只是这般心思是胸有成竹,亦或是狂妄自大,也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罢了。
夜色深沉,车上熄了灯,远处篝火却依旧熊熊烧着,这一夜,雨水下的很丰沛。
雨后的初秋总是有些湿冷的,李承乾坐在车里看着外面不断变换的景色,神色有些恍惚,偶尔远远的过来一条驼队,也总是能识趣的将身子缩回来,这让周围人的神情渐渐也松弛了不少。
行程是一路往西的,至于目的是哪,也只从只言片语间的信息大体知道一些,随后便很默契的不在多问,就此事多说什么。
“停车,我要方便。”
马车忽然停下,一个少年微笑着掀开帘子,将李承乾接下了马车,转而带着他朝着林子里走去。他上厕所的时间很有规律,众人也只是将这种规律归结为皇家的礼仪教导。
这少年姓葛,名阁舞,自小便是在西域出生的汉人,十年前被王子文收入门墙,随后便做了这样的一份营生。
李承乾也曾问过这人,自己杀了他那么多师兄弟,为何不恨自己,只是那少年的回答确实让他有些不寒而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