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逼迫褚东篱的目的不是真的要让他交出卫队长,否则他也不会把这么重要的人证送给他了;刘文沏真正的目的就是利用行刺案逼褚家服软,警告他们不要将手伸进自己的府里,同时与他们做个交易。

见时机已经成熟了,刘文沏手里端着酒杯,扶起跪倒在地的褚东篱说道:“褚先生,你是我二弟文泽的舅舅、老师,自然也是本郡公的师长,我也不愿相信是你主使了我府里的卫队长行刺于我。不过父王说了,这件事一定要彻查到底,不然父王不开心、母后也不乐意。所以褚先生,不要怪本郡公不讲情面,派人堵了你家的门;唯一的人证就在你的府里,你不交出来就是和父王、母后作对,父王、母后责怪起来,我也保不了你啊”

褚东篱心里暗骂:“分明是你这个混账小子借此机会来找我的晦气”嘴里却说道:“是是是,郡公大人说得极是可贵府上的那个卫队长已经不知所踪了,褚某是真的不知他去了哪里。那日在宫门口相遇,褚某见他五花大绑着,身上还有些瘀伤,几番追问之下他也没说实话为何如此。在下本来也是想结个善缘就把他接到自己府里,款待了一番之后他就自行离开了。在下真的是不知道他的下落啊要是知道他居然做出行刺这桩大案,褚某早就将他押送燕王驾前法办了,又哪里敢与他同乘一辆马车啊”

听着褚东篱的辩解,刘文沏微微颔首:“想来以褚先生的英明,也不至于与刺客为伍哎,此事是本郡公大意了,那日在宫门前他诓骗我说幕后还有主使之人,让我将他放了,他必定会将人证、物证一并找齐了送到我府上。本郡公一时心慈手软,就将他放走了;岂料这厮居然是在骗我,真的是可恶至极”

褚东篱此时脑子里也在飞速思索着刘文沏释放卫队长这一举动的意义所在:如果他真的是想与自己摊牌,大可严刑拷问卫队长,从他口中把自己撬出来;但他又把卫队长放了,还是塞到了自己的马车上,这其中的意味又有些不同寻常。思来想去,褚东篱没弄白刘文沏的真正目的,但是对方不想与自己摊牌,这个意图倒是很明显。

不摊牌也就意味着可以妥协。褚东篱顿时心中有了底气,他试探地问道:“证人已失,这第一件事自然是向燕国全境以及周边郡县发下缉捕文书,将其捉拿归案。不过这厮既然有心潜逃,想逮住他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若是真的丢失了此人的动向,郡公大人如何向吾王回报”

刘文沏叹了口气,挥手说道:“嗨,人没了就没了,他行刺本郡公,我这不是什么事儿都没有吗况且他是父王的人,若本郡公真的严刑审问,一旦他吐露了什么不该吐露的事情,你让本郡公如何面对父王”

褚东篱一下就听明白了他的话中之意,刘文沏这是担心卫队长经受不住拷问,情急之下招供是燕王指使他刺杀自己,到时候刘文沏该如何面对自己的父亲,又该如何在燕国立足这才是刘文沏释放卫队长的真正意图,他是担心万一卫队长背后真的是燕王,到时候他们父子反目,他也就失去了庇护。

褚东篱心里一下子轻松多了,回想起那日入宫正巧遇上郑王后大闹褚美人寝殿,当时他还判断对方没脑子、自己讨没趣,现在想想郑王后这是在以性命相逼,力图保全自己的儿子。

“郡公大人尽管放心,吾王厚爱郡公,断然不会指使什么人去刺杀于你。”褚东篱笑着说道,“不过别人可就不一样了,我听说朝廷新任命的燕国相已经来到了燕国,或许就是他买通了郡公大人府上的卫队长,要对郡公大人下手”

“褚先生,话可不敢胡说啊”刘文沏惊恐地环顾了一眼四周,低声说道,“既然是朝廷任命的国相,岂会做这等下三滥的事情父王与我一向遵守朝廷敕令,朝廷又有什么理由这样对待我们父子褚先生,这话就当是玩笑姑且听一听也就罢了,你可别胡乱对外说啊”

褚东篱心中暗暗好笑:“也就你这个愣头青以为吾王遵守法度,不然前几任燕国相又是如何丢掉性命的”口中却是连连称“是”。

“这件刺杀案也着实是困扰了本郡公”刘文沏忽然脸上露出难色,“父王、母后的意思是彻查,但人证被我放跑了,怕的就是父王真的动了动了那个心思;说人证跑了,又要被父王、母后责骂。本郡公这也是没办法了,这才命人来堵褚先生的家门。褚先生你是我燕国的第一谋士,还请先生教教我”说着刘文沏居然弯腰向褚东篱下拜,极尽谦卑。

“使不得、使不得”褚东篱脱去了身上的荆棘,急忙将刘文沏扶起来,“郡公大人这是折煞褚某了,褚某岂敢说教于郡公大人,不过主意嘛倒是可以想一想”、

“什么主意先生快说”刘文沏急切地问道。

褚东篱穿好衣服,来回踱步思考着,片刻之后便说出了自己的办法:“据我所知,两日前王后大闹褚美人和二王子的寝殿,之后吾王才下令郡公彻查这桩行刺案。褚某推敲之下,王后为何不顾自己的身份、颜面做出这番举动,实际上为了保住郡公大人,因为王后恐怕与郡公大人一样,疑心是吾王主使了这桩刺杀案”

“对对对,当时本郡公入宫见母后,就是将这番疑虑跟她说了”刘文沏点头说道。

褚东篱双掌一拍,说道:“这就对了。吾王放手让郡公大人去查,就是要让王后和郡公大人放心,这桩刺杀案绝对不是吾王的意思;而只要能够打消郡公和王后的顾虑,吾王这道命令的意图也就达到了。”

刘文沏仔细想了想,有些似懂非懂:“那如何才能打消我和母后的顾虑呢”

“那就要问王后和郡公大人的了”褚东篱看着刘文沏,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

“打消我的顾虑”刘文沏歪着脑袋想了想,“本郡公自刺杀案之后,茶饭不思、饮宴不欢,连女色都不敢亲近,生怕哪里又冒出一个刺客来谋害我。这就算是我心中顾虑的表现”

“然也。”褚东篱摇头晃脑地说道,“只要郡公大人回复了以往的生活,吾王、王后看在眼中,自然也就消解了心里的担忧。这行刺案彻查不彻查,也就没有什么意义了。”

刘文沏一听这话,觉得在理:“没错啊,确实是这个道理。不过到底是出现了刺杀案,本郡公心中不踏实,如何能回到以往的生活呢”

褚东篱笑着说道:“以往吾王不放心郡公大人,故而将郡公的封地乃至于府第都严密监管起来;只要郡公收回封地和府第的权柄,郡公不就可以用自己信赖的人、做自己想做的事了吗”说到这里,褚东篱刹那间明白了郑王后、刘文沏母子赖着自己的真实目的,原来就是为了这个

哪知刘文沏却是摇摇头:“不,郡公府的护卫有疏失,那是卫队长有异心,我只要卫队长是我自己的心腹就成了,至于其他的,父王的人管理封地、府第都很得心应手,我只要做一个安乐郡公就可以了,可不想管这些麻烦事情”

“如此,只要吾王多拨些钱粮给郡公大人,郡公大人也就心安了”褚东篱笑着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