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州附近已经没有大股叛军出没,就算遇到零星溃兵或者山贼土匪,管叫他有来无回。”
送走杨由基后,夏天南也没有片刻安宁,因为吴襄、吴三桂父子找上了门。
来得好快,自己还没得来及想好怎么办呢夏天南心里嘀咕着,脸上却笑容可掬,将两人迎进了门。
吴三桂也不客套,直接开门见山:“夏参将,战场之上不是谈事的地方,现在回到营中,咱们好好唠唠。”
夏天南自然也知道他的来意,没有立即正面回答,只能一边应对一边思考:“好说,好说”
吴三桂伸出三根手指:“三千把鸟铳,三十门小炮,换三百匹战马,如何”
夏天南愕然,没想到未来的平西王做起生意来居然比自己还黑,完全没有节操和底限啊先不说自己愿不愿意卖枪炮给关宁军,就算卖,也不是这个价格啊
他忍不住说:“吴将军这个玩笑开得太大,实在不好笑,请问您的战马都是黄金打造的吗”
吴襄清了清嗓子,解释道:“夏参将有所不知,早在老奴时期,鞑子就和蒙古科尔沁部、扎鲁特部联姻,土默特、喀喇沁、兀良哈等部也归附了鞑子,现在皇太极更是御驾亲征,大破察哈尔部,林丹汗被迫放弃归化城,远走青海,整个蒙古草原都是鞑子的天下。我们现在想弄战马,也只能偷偷和蒙古人私下交易,也是要冒风险的,皇太极虽然不禁止蒙古各部与大明互市,但是战马是命令禁止的。这样一来,马的价格自然水涨船高。”
夏天南算是弄懂了他的意思,就是说,皇太极把蒙古各个部落打趴下了,现在他是蒙古人的老大,他要控制战马这种战略资源流向自己的对手,大明从蒙古人手里买马算走私,非正常渠道的货要贵得多。
不过这样的交易价格,夏天南完全无法接受,走私再贵,也不至于贵到这种地步。以他混迹商界多年的经验,这不过是压价的手段罢了。如果战马真的稀缺到这样的地步,关宁军的骑兵又怎么组建起来的崇祯年间,大明内6已经没有养马的马场了,靠内需提供是不可能的,还不是从蒙古人那里买。
他想通其中关节,也不着急,慢条斯理地伸出一根手指:“我的条件也不妨亮明:一把鸟铳,换一匹战马”
“什么”这下轮到吴家父子跳脚了。吴三桂忍不住吐槽:“夏参将,你知道朝廷兵部公布的鸟铳成本是多少吗熟铁料价、工匠的工食银、炭火钱,种种加在一起也不过五两五钱银子区区六两银子不到,你就想换一匹战马现在边关战马已经涨到了六十两银子一匹,就这价格还是有价无市”
第五百九十五章 黑商之间的较量
见儿子不经意漏了底细,吴襄立马咳嗽几声以示提醒。 吴三桂这才醒悟过来,闭嘴不言。
可是夏天南已经听到了战马的市价,心中便有了底。不管这价格是吴三桂故弄玄虚还是真的说漏嘴,这个价格都是可以参考的,接下来就只需围绕“六十两一匹马”做文章即可。
他好整以暇地说:“吴将军所说的五两五钱银子的成本价,恐怕是万历、天启年间的老黄历了。现在就算兵部监制十两一把的鸟铳,你们敢用吗”
吴襄父子登时语塞。
兵部造的鸟铳炸膛只是个时间问题,也许是三五枪就炸,也许是枪才炸,全看运气,别说免费拨付给关宁军,就算倒贴钱让他们用,恐怕也没几个人愿意做鸟铳手。而琼州营的鸟铳前前后后开了十几枪,愣是没有一把炸膛,关宁军诸将都是亲眼所见。吴三桂观察细致,他还现琼州营的鸟铳手敢用脸贴住枪身瞄准,说明他们根本不担心会炸膛,对手中的武器有绝对的信心,而其余明军的鸟铳手射击时都是伸直手把枪举到最远端,免得炸膛时被伤到脸部,根本没有瞄准的动作。
夏天南继续说:“我琼州营所造鸟铳,先选出纯度最好的铁矿石,炼化出最好的熟铁,双层卷制打造成复合铳筒,浑然一体,没有焊接缝隙,完全不用担心炸膛。再精心打制完全不同的枪机结构,不以火绳点燃,而以燧石击,所以能够连射。最后,以百炼钢淬火之术,打造出枪头的利刃,用于近身搏斗。这样的一把鸟铳,岂是五两五钱能造出来的”
吴襄父子听得一愣一愣的,他们似乎听懂了每句话,但是连起来却又不太懂,什么复合铳筒,什么枪机结构,什么淬火之术,让人云里雾里。
吴三桂忍不住问:“夏参将把机密和盘托出,难道就不怕我偷听了去,回辽东找能工巧匠依葫芦画瓢,仿制出来”
夏天南自信地说:“就算你能找到能工巧匠,没有我派人指点,仿制出来的也只是形似而已,该炸膛还得炸膛。就像朝廷仿制西夷的红夷大炮,还不是会炸膛。”开玩笑,琼海式步枪的原型是英国人从18世纪初一直用到2o世纪初的制式装备褐贝丝燧枪,直到被后装线膛枪取代,期间经过历次改进,最后的短款褐贝丝是凝结了英军两个世纪实战经验的精华,凭借穿越者的便利,林伟业站在了人家的肩膀上抄了近路,才有了现在的琼海式步枪,而吴三桂仅仅靠着只言片语就能造出一模一样的枪来,那就真是见鬼了。
自家事自己知,吴三桂也就随口一说,就算能命人花费不菲的精力和时间仿制出一两把性能接近的鸟铳出来,又有何用他这么说,无非是想在谈判中通过贬低对方的筹码赢得主动而已。他眼珠转了转,又把话题扯到了刺刀上:“你说枪头的利刃是以百炼钢淬火之术打造,未免夸大其词了吧若是每个小兵手中都有一把百炼钢刀,这百炼钢也未免太不值钱了。”
夏天南嘿嘿一笑,命人拿了一把琼海式步枪进来,取下三棱枪刺,然后对吴三桂说:“请吴将军以佩刀用力劈砍这把枪刺。”
吴三桂疑惑不解地拔刀出鞘,照他的话往枪刺上用力砍了一刀,登时火花四溅,手臂也震得麻。然后定睛一看,枪刺上留下了一道砍劈的痕迹,但没有造成实质的损伤,自己刀刃处却出现了一个小小的缺口。
夏天南继续说:“请将佩刀横放在桌上。”
吴三桂听话的将佩刀横向摆放好,夏天南歉意地一笑:“冒犯了。”然后高高举起枪刺,往刀身中部用力一砸,“当”的一声,刀身被砸弯,弯曲处的角度接近9o°,看上去就像一把“曲尺”。
“吴将军请看,若是战场上,这种枪刺如果与刀剑较量,刀剑砍不断这种粗壮的枪刺,枪刺却能轻而易举砸弯刀剑。吴将军所配的刀必定是好刀,却也经不起这一砸,又何况是普通兵士的刀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