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卫虽然背靠粮仓,不像其他地方的卫所要忍饥挨饿,但是这粮饷却是按月拨付,全卡在兵备道手,没有余粮。所以”
夏天南听明白了,天津卫这地方,粮饷的事情兵备道说了算,看来粮草的事情不会太顺利。虽然这次出征做了充足的准备,船的粮草够一万多大军吃一阵子,但是这场仗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能够地补给,不动用船的储备粮最好,免得万一出了什么意外,大军陷入断粮的困境。
他问道:“天津卫兵备道叫什么,我去会会他。”
“兵备道名叫潘达,原本是兵科给事,到天津已经三年了。”
天津卫本质是一个卫城,虽然因为码头和港口的便利,商业发展很快,人口也迅速增加,但是毕竟建城只有一两百年的历史,行业发展相对单一,多为依靠漕运的商栈,底蕴无法和苏杭这样千年古城相,也无法和同样为港口城市的泉州等地相,倒是和山东重镇登州相差仿佛。
在满大街朴实的店铺和破旧的民居之间,一座衙门格外引人瞩目,高墙深院,黑瓦红门,处处显得庄严肃穆。这是天津卫兵备道衙门。衙门的主人潘达此刻正在后院闭眼假寐,一名小妾给他捶腿,一名小妾给他揉肩,惬意地很。
兵备道往往是由都察院派出的按察使和按察副使担任,在某一地只需要对当地的总兵负责,管的多,又没什么制约,权力很大。在这天津三卫之地,漕运枢纽,各地的粮草分发转运给蓟镇、辽镇,甚至还有京营、宣府的一部分需要,兵备道衙门的权责在同类衙门也算是极重的。
潘达是以按察使司副使的身份担任此职,是正四的阶级,在这天津三卫之地,堪称是一言九鼎。
他本是兵科给事,虽然只有七,但是清贵无,前途无量,若是按正常的晋升途径,若是外放本来至少是个布政使,运作好一点巡抚也不是不可能。现在被打发到天津卫担任兵备道,朝野下普遍认为他是明升暗降,得罪了人才会如此。
事实,他确实是得罪人了。
崇祯三年,时任兵科给事的潘达接受当时首辅周延儒的拉拢,成了其党羽,在周延儒的示意下,向次辅温体仁派系的大臣发动弹劾。当时周延儒被温体仁步步紧逼,被抓住不少把柄往死里弹劾,焦头烂额,眼看首辅之位岌岌可危,急需扳回局面,于是拉拢以潘达为代表的一群言官发动反击。
只可惜潘达站错了队,周延儒不是温体仁的对手,只当了四个月的首辅败下阵来,告病回乡。温体仁当首辅后,第二年起大肆清算周延儒的党羽,潘达也未能幸免,被逼离开了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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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零九章 借粮
虽然在残酷的朝堂斗争中失败了,好在潘达素来口碑不错,没什么大的把柄,虽然离开了权力中心,但也算捞到了一个肥缺。在天津卫担任兵备道三年多,掌管粮饷发放大权,捞的盆满钵满,起了一座大宅子,美貌姬妾已经纳了七房,日子过得逍遥自在。不过作为一个政治上有抱负、有野心的官员,失去了往上爬的机会,潘达还是感到深深遗憾的,夜深人静之时,免不了面朝京城方向长吁短叹。
今日衙门没有公务,他就在后院休息,享受小妾的伺候,正惬意无比之时,忽然负责看门的门子急急忙忙跑进来,口中叫唤道:“不好了不好了”
潘达正在假寐,被两名小妾揉捏得浑身舒坦,鼻中闻着脂粉香味,逐渐来了兴致,正想回房和两名小妾深入浅出地交流交流,被这叫唤声一打岔,兴致全无。
他沉着脸喝道:“狗奴才,说过多少次,老爷休息的时候不要大呼小叫,不管谁来了都不见”
作为天津卫数一数二的人物,卡住了天津所有武职衙门的脖子,他确实有底气说这个话。真要有他惹不起的大人物,人家也不会跑到天津卫这破地方来。
门子见老爷生气,压低了声音禀报:“不是小的要打扰老爷休息,而是门口来了一大群兵,围住了衙门,说是要见老爷,看样子来者不善”
潘达嗤笑道:“是不是天津三卫的那些叫花子军户这才年中,就来讨粮饷了好像早了点”
“不是天津卫的人,听他们自报家门,好像是什么广东来的,为首的自称是总兵,还是有爵位的,好像是个什么伯爵。”
潘达收敛了笑容,脸色严肃起来。虽然他并不把总兵之类的武将放在心上,但是能够封爵的人,要么朝中有人,要么简在帝心,不能轻易得罪。
他问道:“可曾说明来意”
门子想了想,回答道:“小的听他们议论,好像是来借粮饷的”
借粮饷潘达先是一愣,继而冷笑。粮饷都有定额,按军队人头拨付,哪有借的道理,看来这是个愣头青,不懂规矩,也不知道这爵位是怎么混上的。
他松了口气,挥了挥手:“不见,就说老爷我不在。”粮饷是否足额拨付、何时拨付,是他要挟天津卫大小武官的本钱,更是他攫取灰色收入的财源,怎么可能平白无故借给一支客军。
门子犹豫道:“那门口那些兵”
“难道他们还敢擅闯兵备道衙门不成”潘达不屑地说,“大明还没有这样的兵,也没有这样的将。”
衙门门口。
听了门子转述潘达的话,夏天南也不生气,只是淡淡地说:“没事,潘大人不在,我们可以进屋等。”他没有戳穿门子的谎言:如果潘达不在家,门子早就说了,怎么可能进去请示后再出来说不在,分明是不愿见的推托之辞。
门子脸色变色,赶紧阻拦:“这位爵爷,你不能进去,这是兵备道衙门,不能擅闯”
黄猛甲随手把门子提起来,然后丢在一旁,不屑地说:“一个小小的兵备道衙门,说得好像龙潭虎穴一样。这天下间就没有我们将军不能进的地方。”
兵备道衙门门口有护卫兵卒,见此情形,持着武器上来阻挡,嘴中喝道:“大胆狂徒,休得放肆,衙门重地岂是尔等想进就能进的”
一群近卫营士兵一拥而上,也不动刀枪,挥舞拳头把这几个兵卒当场揍趴下。夏天南毫无阻碍,畅通无阻地进了衙门,一直来到了后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