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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从伸手不见五指的矿内出来,头顶的阳光过于强烈,许征用手挡在眼前,看见了一直守在矿边的尤志:“地下水渗漏,赶紧派人去建密闭墙。”
“对了,没让许时知道吧”许征又关心道。
只见尤志一脸苦笑,往边上移了步露出背后的许时。
许时脸上,有着的是他这辈子见过最难看的脸色。
“废物。”许征气急攻心,眼睛一闭,睡了过去。
许征体力不支昏过去前,隐隐约约听见许时叫了他一声。
就在许征进入矿内的第二天晚上,许时把尤志堵在房间门口,寸步不离地跟着他,尤志去哪儿,他去哪儿。
搞得尤志连出门去矿上看看都不敢。
对许时他是打也打不得,骂也骂不了。
他掏心掏肺地对许时。
可转头来,许时对他实行精神上的折磨。
“小少爷,你放过我行不行”尤志长这么大,哪受过这个委屈。
要是有谁敢惹他,叫手下的人揍一顿就是了。
他爸有钱,打进医院多少钱都赔得起。
这一辈子,他就栽过两个人手里。
一个是霍君宁,一个是许时。
前者是他老婆他心甘情愿,可许时又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许征呢”许时就这么一句话。
他目前的表情,已经退化得和机器人差不多,冷冰冰的不带一丝情感:“超过四十八小时,可以报警了。”
“你就别给我添乱成不成”尤志哀求他。
这兄弟两,一个个的都不让他省心。
许时执着道:“许征呢”
尤志被烦得不行:“复读机啊你”
“我去找他。”许时决定独自出门。
尤志把人拉住:“千万别,你要是丢了,你哥回来不得把我弄死。”
许时不依不饶:“那他人呢”
“矿里。”尤志退让道。
许时和尤志就在矿边上一块等。
“要是许征有什么事,我要去揭发你。”许时威胁他。
两人等了整整一天,终于等到从里面出来的许征。
那模样,活脱脱像刚从泥坑里捞出来的。
许征醒来的时候许时就趴在他身边,压着他的被子,只剩下一个毛茸茸的脑袋。
许征刚动了动手,许时就醒了,看向他的眼神带着愤怒。
“醒了”许征问他。
“你”
许征闻见自己身上那股熟悉的煤灰味,从床上起身,第一时间进了浴室:“有什么事,等我出来再说。”
衣服倒是换了,可这么多天待在矿下,身上的味道让他无法忍受。
许征刚出来,许时就坐在门口同他对峙:“我管不了你了。”
“和你说什么,你也听不进去。”
“我对你很失望。”
“说什么呢你”许征一愣。
这话不是平常他对许时说的吗,怎么现在轮到从许时嘴里说出来。
“这次的事,我要告诉妈。”许时一击必中。
许征这才慌了神:“你可少来,你提什么要求我都答应你,行不行”
许时失望地看了他一眼:“你的话没有可信度。”
“你到底想要什么”许征叹气道,同他商量。
“我要让你被妈揍一顿。”许时报复性道,只有这样,才能消除他心头之恨。
“你来揍行不行”许征拽上许时的手,放在自己身上。
许时无所适从,险些被气哭。
把人逼急了就是这个下场,许征还得自己哄,他抱着许时:“你别哭啊。”
许时凑近许征的手腕,在上面重重咬了一口,留下一圈牙印。
“我是不是来得不是时候”开了半个门,冒出个脑袋的尤志出声问道。
同时受到两道不耐烦的目光,尤志默默退了回去,把门带上。
许征没哄过人,待到许时心情平复后,他伸手把许时的眼泪擦干净:“说好要长大的,怎么和小孩子一样,动不动就哭。”
“我们回迁丰吧。”许时要求道。
“明天就走。”许征松开他,“我去和尤志说点事,很快回来。”
一出门,尤志就接收到了许征鄙夷的视线。
让他帮忙哄好许时,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
尤志举起手为自己叫冤:“这可不怪我啊,是你家弟弟太精了,什么都瞒不了他。”
前两天尤志还在羡慕,如今倒无比怀念自己的傻弟弟尤信。
人是野了点,但胜在好哄。
给点钱就快乐。
尤志这回过来,是为了煤矿的事:“多亏了你,矿里的人才能得救,他们商量着要送你面锦旗呢,我拦下了。”
“你想要吗想要我补给你。”尤志又补充道。
“不用。”许征抽了抽嘴角。
“锦旗可以省,但这个,你一定会喜欢。”尤志晃了晃手中的合同。
“这是什么”许征不解。
“煤矿一半的股份。”尤志道。
“和我称兄道弟的人,不是一两个,可他们冲着的,不过是我手上的钱,你不一样,是我真正的兄弟。”尤志感慨,“原本想把矿送你,可惜不怎么挣钱,想着送你不是坑了你吗分你一半股份,以后你来矿上拉煤就不必掏钱了。”
许征会加入救援队,并不全为了尤志,更多的是被他的品性所感染。
希望就在眼前,为什么不救救下面的人
没想到尤志的报答,来得如此实在。
尤志想要对一个人好,那就是掏心窝子地对他好。
只要是他有的,他的兄弟要什么都成。
许征接过那份合同:“合同就不必签了,每月按时打钱就行。”
尤志哽他:“要钱没有,要煤一堆。”
查明事故原因后,尤志派人重建密闭墙,将地下水泄露处封锁起来,重新规划矿内路线,还给此次遇险矿工,每人发了两千块补偿金。
得知许征明天就回迁丰,尤志惊讶:“这么急”
许征看了眼屋内。
尤志心领神会,递给他个同情的目光。
他懂,他全都懂。
国庆期间,返程的车票难买,这一切都难不倒尤志,他加钱从票贩子手中搞来了两张火车票。
这年代还没实行实名制,票贩子随处可见,猖獗得很。
钱到位,什么都好谈。
许征还在关乐的最后一晚,尤志试图问道:“我带你去做个足浴放松放松”
“你自己去吧。”许征想也不想回绝。
“弟弟去吗”被拒绝的尤志也不气馁,转头问起了许时。
果不其然,遭到了二次拒绝。
尤志自己出门去足浴城,别墅里只剩下他们两个。
许时这些天一直压抑着暴躁,他想发泄又找不到途径。
他还小,在家里说的话没有分量,没有一个人会听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