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琏的船只继续北行,到了广陵的码头停下,这才放了陈栋慎。
杨琏朝着陈栋慎拱拱手,呵呵一笑,道:“陈节度使当真是好人,亲自护送本将北上,这个情分,本将记住了,日后定有厚报。”
陈栋慎冷哼了一声,甩手离去,摸着有些疼的下巴,对杨琏恨到了极点。
“杨节度,今日的事情,是不是太狠了一些。”林仁肇说道。宁可得罪君子而不能得罪小人,这个陈栋慎,从今日的行径来看,无疑是一个小人。
杨琏摆摆手,道:“不妨事,这个人很明显已经投靠了李弘冀,今日来,即使不是出于李弘冀的授意,也是抱着邀功的心态,与我早晚是敌人,与其不确定他的目的,不如早早与他决裂,还能有所警惕。”
林仁肇点点头,道:“这倒也是,只是此人甘愿放下节度使的名头,投靠了李弘冀,当真是舍得。”
“这有什么,区区一个节度使,谁又会甘心”杨琏说道,既是在说陈栋慎,也是在说自己,看着陈栋慎消失了,杨琏皱了皱眉头,道:“虎子,你前面说,此人是陈可言的叔父”
林仁肇道:“正是。”
杨琏摇摇头,道:“这下事情可大了,今夜我就修书一封,让人告诉齐王。同时,也给陈可言知会此事,看他是什么态度。”杨琏举荐陈可言进京,目的在于填补自己走之后留下的空缺,是要让他帮助齐王,但陈可言与陈栋慎有了这层关系在,杨琏就不得不另做考虑,总之先要试探陈可言是什么态度。
陈栋慎回到润州,一脸愤然,今日偷鸡不成蚀把米,被杨琏打了几个巴掌,而且是在亲兵的眼前,令他丢尽了脸面。这个仇,必须要报,陈栋慎心中已经做出了决定。
刚刚回到府上,管家前来禀告,道:“老爷,今日燕王有请,来了几次,老爷都不在。燕王派来的人说,如果老爷回来了,先去找他。”
陈栋慎应了一声,先去洗漱了一番,毕竟这个样子,也没法见人不是在铜镜里,陈栋慎看着红红的脸颊,忍不住握紧了拳头,此仇不报非君子陈栋慎洗漱了一番之后,脸上红肿依旧没有消退,只得这个样子去见燕王李弘冀。
这时,燕王李弘冀正在书房上踱步思考着,他已经接到了宰相孙晟的飞鸽传书,杨琏就要离开金陵,这让他松了一口气。李弘冀并不甘心做个镇海军节度使,掌管润州军政,对于他来说,他的志向是整个大唐,是整个天下。
踱步走了半响,这时脚步声响起,陈栋慎走了进来。燕王李弘冀一看,顿时愣住了,问道:“陈爱卿,你的脸是怎么了”
陈栋慎一路走来,心中已经想好了托词,听见燕王询问,立刻跪在地上,眼中配合着还掉了泪水,道:“暗网,你可要为卑职做主啊”
李弘冀扶起他,道:“你有什么事情,尽管说来,本王一定为你做主。”
陈栋慎顺势站起来,将今日之事略作修改,说了出来,在他口中,杨琏自然是无恶不作的大坏人,这一点得到了李弘冀的认同,毕竟李弘冀对杨琏也是深恶痛绝。
“陈栋慎,你不要担心,这个仇,本王一定报了,今日本王找你来,便是商量如何对付杨琏。”李弘冀说道。
陈栋慎大喜,忙道:“但凭燕王做主,只要能杀了杨琏,纵然是刀山火海,我陈栋慎也不皱一下眉头”
“好,好你且过来,我们说一说如何对付他”李弘冀笑道。
两人就在书房里,商量了一起来。未完待续。
第一章 又到楚州
沿着运河北上,出了广陵,河道逐渐变窄,河水也变得逐渐浑浊起来。等到过了高邮,这种情况越加明显,站在甲板上极目远眺,还能看到被河水淹没的良田。
高邮一带,此时已经是以种植水稻为主,依然有不小的损失,更靠北的海楚两州,想必情况更加恶劣,这两地都是以种植小麦、黍、粟等物为主,想必损失更大。
汹涌的运河水从北方灌了下来,高邮有湖可以缓冲,情况还算良好,但过了高邮之后,运河水已经蔓延到了堤岸,看起来情况十分严重,不时从运河里跳出鱼儿,跌落岸边,被嬉戏的儿童捉住,拿回家去,做了佳肴。
经过两日的行程,杨琏一行离楚州只有七十多里,这里已经成为海洋,大地上全是水,许多屋子已经被淹没,逃难的灾民比比皆是。杨琏临时停船,发放了一些米粮,还告诉他们,可以向南走,南方受灾情况不严重,尤其是高邮以南,由于高邮湖和河流众多的缘故,极大地缓解了水患的压力,去这些地方,可以避难。
当然去北方也是可以的,海楚两州虽然也受了灾,但地势相对较高,而且淮河穿越了楚州,河水也能得到极大的缓解,当然更重要的是杨琏要去赈灾,百姓不会缺少粮食。再者,杨琏也是想要收拢流民,开发海楚两州,才会极力劝说。
百姓有的继续选择南下,有的选择北上,无论百姓如何选择,杨琏都尊重他们的选择,赠给了足够的粮食之后,杨琏继续扬帆北上,赶赴楚州。
随着距离楚州越来越近,杨琏反而皱起了眉头,楚州靠近洪泽湖,一般而言湖泊有极强的徐洪能力,所以杨琏本来以为楚州遭灾,应该不算严重,但事实上,情况很是眼中,超出了杨琏的想象。
也不知道黄河这一次究竟有多大的水,能够冲到楚州这边来,虽说黄河曾经有夺淮入海的事情,但杨琏记忆里,至今还没有发生这样的事情。或许,黄河夺淮入海就是这样一步一步实现的。杨琏虽然不清楚具体的过程,但日后治理黄河一事,任重而道远。
海楚两州这边情况都如此艰难,恐怕黄河两岸,尤其是运河经过的开封、郑州、宋州等地,情况同样严重。杨琏甚至觉得,这一次黄河水患,有可能改变汉国的命运。
“虎子,你看着一次的灾,十分严重啊。”杨琏站在甲板上,看着杯水淹没的良田,不由摇摇头。今夏被淹,秋收必然受到极大影响,而且很有可能是颗粒无收,就算杨琏从巴蜀购买再多的粮食,也是杯水车薪。
“这边情况严重,想来楚州的情况应该会好一些,毕竟刘刺史镇守楚州,必然会开仓放粮,赈济百姓。”林仁肇说道。
杨琏点点头,道:“但愿如此。”
船只走走停停,沿途给灾民发放了米粮,杨琏抵达楚州的时间,比预期晚了一天。到了楚州城外十余里的地方,杨琏的眉头皱的更深了。运河是从楚州的西边绕过,横穿淮河的灌溉区。
或许是因为有淮河的缘故,楚州的水灾果然要轻一些,不过,这里的灾民却是最多的,杨琏站在船上,一眼望去,就见无数灾民像黑云一样,遮天蔽日。
“居然有这么多的灾民”杨琏摇头,楚州虽然是重镇,但毕竟是边境,加上这几年刘彦贞的盘削,不少百姓纷纷逃走,所以楚州的百姓并不多。而且,就算有灾民,楚州城内应该可以将他们安置。
“或许,是从北方来的。”林仁肇说道,北方的水患更为严重,而汉国立国不久,加上战乱频仍,有人逃到大唐来,是很正常的。那韩熙载是山东北海人,孙晟也是山东密州人,都是从北方而来。
“或许。”杨琏说着,下令船只加快速度,赶往楚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