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琏是在死撑罢了,便道:“杨将军,舟山已经是孤城,你不投降,可知最后是什么结果吗”
杨琏哈哈一笑,道:“大丈夫在世,难免一死,就怕余安攻不进城,反而落了笑话。”
“笑话什么笑话”使者一愣。
杨琏道:“这还要多说吗尔等猛攻舟山,却不知本节度已经有所安排,吴越国大势已去,若是早早投降,还能保住性命,甚至能做一个富家翁。”
“笑话”吴越国使者觉得杨琏真是可笑极了,他摆摆手,道:“你的那点诡计,不就是水师偷袭吗可惜,唐军水师已经被赵将军击退。”
杨琏微微皱眉,见吴越国使者说的信心满满,不由有些迟疑了,但又觉得他在登州打造的战舰,不可能不堪一击,林仁肇本身善于水战,怎么可能被歼灭
指挥台上,余安与张筠信心满满,都觉得这一战大势已定,唐军水师覆灭之后,舟山的杨琏最多只能支持五六日,五六日后,城中的守军得到消息,十之就会哗变。两人正在信心满满地说着,远处的骑兵已经靠近了,那人到了指挥台上,熟练地翻身下马,朝着指挥台上狂奔而来。
“余将军大事不妙了。”骑士一上来,就大声说道。
这一开口让余安和张筠都是一惊,骑士怎么会口出此言
不容两人多想,骑士已经冲了过来,脸上已经挂满了大颗大颗的汗珠,脸上带着惊慌,道:“余将军,赵将军已经被唐军水师击溃,只带着几艘战舰逃走,如今舟山岛外围,已经被唐军水师所控制。”
“啊”
“啊”
一瞬间,余安与张筠都不约而同,啊了一声,只是两人的这声“啊”,带着不同的情绪。余安不敢相信,吴越国水师纵横在大江大湖之上,几乎没有敌手,而且防守舟山的水师光是大型战舰就足足有七十多艘,怎么可能数个时辰就败了而且败得这般彻底,沙场宿将赵承泰居然只带着几艘战舰逃走
张筠还算能沉住气,急忙问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骑士只是知道大概的经过,便把知道的都说了,张筠听了,脸色大变,赵承泰被迫撤退,意味着余安、张筠两人反而成了孤军,没有战舰,想逃走都难了。
余安听着听着,忽然大叫了一声,吐出了一口鲜血,倒在了指挥台上。
“余将军”张筠大吃一惊,急忙上前,扶起余安。
余安脸色苍白,还真是可笑啊,他居然以为是吴越军水师大胜,还派人去劝降杨琏,恐怕没有多久,应该是唐军派人来劝降他吧。余安喘息了几口气,脸色依旧无比苍白,他勉强站起身来,奋力推开了张筠以及扶着他的一名亲兵,叹息了一声。
“唐军诡计多端,想不到他们居然会使用这招。”余安叹息,当年的事情,他也有所耳闻,想不到过了这么多年,同样的事情再度发生,只是受害者变成了吴越人,得到利益的变成了唐人。
张筠道:“余将军,如今情况极为不妙。”
余安知道不妙,他的粮草不多,最多只够支撑十来日,而且他不像杨琏一样有险可守,这样的局势显然对他非常不利。赵承泰的兵败,必然会对军心造成极大的影响,一旦士兵知道吴越军水师被击败,他们离开舟山无望,这支部队很快就会崩溃。
余安咬着嘴唇,立刻下达了命令,赶回大营防守,能熬一日是一日,他相信,大王不会放弃他,或者说,不会放弃舟山。
“咦,余将军怎么撤退了”城墙上,杨琏眯起了眼睛,看着指挥台上被撤走的军旗,讥讽道。
使者吃了一惊,他有些摸不准余将军是什么意思,这个时候,他不该撤退呀。使者脸色阴晴不定,一时不知道怎么还口。
“你回去告诉余将军,如果他肯投降,我一定会善待他,至少在大唐,他仍然不失为一个将军。”杨琏虽然不太清楚这是怎么回事,但在气势上不能输啊。
使者抿着嘴,拱拱手,匆匆走了。
杨琏打量着城外,叫过了章文济,让他准备带兵接应林仁肇,想来余安撤退,必然和林仁肇有关。章文济领命而去,杨琏派出了斥候,打探消息。
“杀”吴越军大营,林仁肇正在率兵攻杀,他出现的突然,吴越军大营留守士兵不多,很快就被唐军攻入大营,林仁肇派人焚烧粮食,焚烧吴越军大营,火势越来越大,映红了天边,映红了唐军士兵的脸颊。
一阵冲杀之后,吴越军留守大营的老弱病残终于抵受不住,纷纷弃营而逃,刚刚跑出三里路,先锋张筠带兵赶来,得知大营失守,他立刻率兵攻击唐军,这个时候只有拼死一搏还有一线生机,不然,粮食被烧尽,这批在舟山岛上的吴越军就都完了。
唐军与吴越军厮杀在一起,喊杀声震天,地上迅速堆满了尸体。
杨琏站在城墙上,看见远处火起,有些迟疑,难道是余安设计等了半柱香的时间,斥候带着一名唐兵回来,唐兵手中拿着林仁肇的信物,杨琏询问了一番之后,立刻让章文济带兵出击。
五百留守舟山的精锐杀了出去,这支军队杨琏平时没有动用,他们保持着足够的体力,五百人如同猛虎下山,尾追吴越军杀去,余安勉强指挥作战,但这支唐军早就憋着一口气,这时杀出,人人卖力,加上吴越军受到赵承泰兵败的影响,人人沮丧,勉强鼓足了勇气来战,却杀不过这支养精蓄锐已久的唐军。
战争的天枰已经朝着唐军倾斜,随着厮杀,天色变色,吴越军不少人受到视力影响,战斗力大打折扣,反而是唐军越战越勇,把吴越军逐一分割,包围了起来。
杨琏接到消息,率兵两百出了城,走了大约五里路,便看见唐军正在围攻着一群吴越兵,这些吴越兵只有了二十多人,但他们依然誓死不降,抵抗的很是顽强。
林仁肇在不远处,指挥着战事,看见杨琏赶来,两人均是哈哈一笑,互相拍了拍肩膀。
“虎子,你总算来的即使,这些吴越人攻城,真是不要命,我虽然有城墙作为依仗,损失也过半了。”杨琏说道,这是一场苦战,双方死在攻守战栗的士卒,至少有六七千人,伤者则更多。
林仁肇上下打量了一番杨琏,松了一口气,道:“杨节度安然无恙,我这颗心就放心了。”
杨琏拍拍胸膛,道:“我这条命,可不是那么容易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