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憔悴,他又瘦了几斤,端是要名副其实的骨瘦如柴了。

到了夜间,万籁俱寂,便走出书房,坐在水井边上观望。

这时候,神秘的红鲤鱼一定会浮出水面,摇头摆尾地游来荡去,优哉游哉。

不知怎的,陈三郎见着,会心一笑,全副身心都能放松下来。

红鲤甩起了尾巴,水花飞溅。它这是表示,要陈三郎读书给它听了。

一条爱听人读书的鱼儿

于是琅琅的读书声起,一人读,一鱼听,中间隔一口清凉的水井,间或水波荡漾,好像夜间的海,有着别样的氛围。

陈三郎忽而想起两句诗:唯恐夜深花睡去,故烧高烛照红妆

赏花是一痴,读书给鱼儿听,何尝不是一痴

光阴似箭,二月过去,屈指一算,距离府试举行只剩下五天。

陈三郎决定明日启程,赶往南阳府。有水旱两条路径可选,旱路远,且一路颠簸,颇为辛苦,远不如走水路。

泾县东门外便有着码头,每天都有船只载人,进入泾江,顺流而下,然后抵达南阳府城。

此行对于陈三郎来说,属于一次远行,他长这么大,还未曾出过泾县地面呢。

陈王氏颇为担忧,要管家华叔跟随少爷前往。陈三郎却没有同意,坚持独行。

无它,多一人同行,耗费便多了不少;而且家中各种繁琐事务,也离不开华叔。

“娘亲放心,我前往南阳府,早约好同窗相伴,不会有事的。”

这倒是实话,今岁童子试,杨老先生门下除了陈三郎外,另还有一名学生同样考过了县试。

拗不过儿子,陈王氏只得作罢。

行李早就拾掇妥当,也没有太多东西,轻装上阵,三套换洗衣服,外加几本主要的经义书籍,还有必不可少的文房四宝之类,全部装进一架书筪内,只要往肩上一背,便可走起。

是夜,陈三郎在井边读书,比平时读多了三卷,然后对着红鲤鱼说自己要出行考试的事,仿佛自言自语。但隐约之下,他却感觉到红鲤听懂了。

若不听懂,它何以特地游了个圆圈,吐出一柱水花

也许,这就是红鲤鱼的送别表示了。

第二天,蒙蒙亮,人就起来,吃过早饭,陈王氏等人送陈三郎出城到码头。

有雾,远一些景象都看不清楚,河面水波起伏,发出低沉的声响,有几点灯光照起,是船灯。

“道远学长,我在这里。”

有人叫着,随即跑过来,正是同窗何维扬。

何维扬今年才十六岁,非常年轻,脸上还带着稚气。他也是泾县人氏,家里卖豆腐的,父母日夜操劳,供着他读书。

双方碰头,一番寒暄,然后和家人作别,登上一艘乌篷船乘船到南阳府码头,每人船费要三百文钱。何维扬嫌贵,好说歹说,终于磨少了五文。

这时水面上忽而起了风,呼呼吹着,刮动着船帆。

艄公抬头看了一眼天色,说道:“南风起,要下雨了。两位客官进船舱吧,免得淋了雨着凉。”

陈三郎却笑着说:“不慌,我在船头上再呆一会。”

风吹拂衣衫,脚下波浪滚滚,他心情随风浪而起伏,恰如诗云: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破沧海

第十二章:风雨狂暴,血流染江

这几天在省作协开会,被轮得体无完肤,摇摇欲坠,各位可怜的话,投个票票吧

风越发大了,天空一层乌云,隐隐有雷声传下。

这一场雨,怕不会小。

陈三郎正准备进入船舱,河面猛地掀起一个浪头,使得船身突然一震,幸好他练过马步,及时站稳,否则都要扑腾下水。

艄公急忙过来把手帮忙,叫他进船舱坐好。

这可不是儿戏。

陈三郎点头答应,眼角余光忽而瞥见船舷外的水里,波浪起伏间,一团脸盆大小的阴影浮沉不定,足爪挥舞,状甚狰狞。

什么东西

他想要看清楚些,那阴影却沉下水中,不知所踪。

看着有点像一只螃蟹,可螃蟹有这么大个头的

陈三郎心里直犯嘀咕,坐到船舱里,犹是心绪不宁。那边何维扬却正捧一卷书,勤奋攻读。

从泾县到南阳府,走水路需要大半天时间,自泾河转入泾江,由于气候的缘故,江面壮阔,波浪翻腾,人坐在船里头,被颠簸得颇为难受。

艄公看着情况,暗叫一声“晦气”,风大浪大,暴雨将至,这般恶劣的天气条件不宜行船尤其是他这种单薄的乌篷船,稍不留神,就会倾覆送命。

于是撑着长竿,将船停泊在一处江湾,到岸上系好绳索。

“两位客官,咱们要暂时避一避老天爷的怒火,等这场雨过了,才能继续赶路。”

闻言,何维扬“啊”了声,始料不及。

陈三郎倒沉着,知道出门在外,碰到这种状况,最好是悠着点,艄公的处理十分恰当。

再说他们也不着急,只要明天能抵达南阳府,时间都算充裕。

过了一会,噼里啪啦,黄豆大小的雨点就铺天盖地下来了,天地顿时一片白茫茫,好大一场雨。

其中又裹挟着狂风,呜呜吹着,吹打江湾岸上的柳树,枝条飞舞。

老艄公抽着旱烟,感叹道:“三月下这么大雨,端是少见得很。”

三月犹是春,如此雨势,却是夏季的风暴了。

陈三郎无心看书,就和老艄公拉起家常。

何维扬听着,大感惊诧:要知道读书人,哪怕是还没有考着功名的读书人,大都自视清高,如何会和一个撑船的老头聊得热乎而且陈三郎问的,很多都是关于行船的经验之谈,难不成他要学撑船不成

搞笑

时间一点点过去,风雨却不见缓落,到了中午时分,老艄公就开始淘米做饭。

这饭可不包括在船费里头,想吃的话需要额外加钱。

陈三郎问了,也不贵,多十文钱。

何维扬从书筪里拿出一张饼,一块煎豆腐,以此充饥。陈三郎说要请他,他摇摇头:“不用了,我带着干粮。”

陈三郎也不勉强,问老艄公有没有鱼,有没有酒。

老艄公笑着说有,但费用可又得加一些。

“无妨,尽管做上来。”

陈三郎身体虚弱,每天还得喂血养剑,万万不能挨饿,哪怕多用钱,也不能亏了肚子。

老艄公打开船舱一处甲板暗格,里面储着水,正养着两尾鲜活的草鱼,伸手捉出来,杀干净,做了一锅鱼汤送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