般。
首先是雪白的长发,一点点,一层层地恢复黑色,最后乌黑油亮,光泽崭然;随即轮到面容,原本沟壑深深的皱纹,慢慢铺展开来,一丝丝地抹平,拉成了光滑的皮肤,五官重新显现棱角,看上去。不过三十余许的年纪,年轻得难以想象。
第四步、第五步
此时此刻,他已经把以前所有遭受的反噬暗伤全部压制了下来,随着身上的气势不断攀升,整个人慢慢恢复到了人生的巅峰状态。
这是一场不面对面,但面对生死的战役;这是因果纠缠的一次了断;这是道士下山以来,最为关键的一次屠宰。
杀戮,绝不容有失。
少主百年基业,道门春秋气数,只在今天。
第六步,第七步
正阳道长猛地站定,却已是通过“之”字形的怪异走法,恰好来到石案之前。
出剑
桃木剑骤然一挑,符箓仿若一道灵蛇,迅快地缠上剑身。两者一直一弯,完美无间,恰恰符合乾坤至刚至柔的道理。
剑锋生寒,恶狠狠地刺在那个相貌形体酷似陈三郎的木偶头上:
“天地阴阳,两气循环,一雷生,一雷死”
轰隆
高空若有回应,炸响一道雷。
三月,春雷响。
“珺儿,你怎样了”
陈三郎赶紧撕下布条,要帮她包扎。
春雷猛地一响,响在高空。
这一次,和上一次分明不同。上一次,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是极为突兀地直接在耳边炸开,让人毫无心理准备。不过响得迅猛,但内中蕴含的威力却只能说一般,来得快去得快,被古书一挡,很快就消散掉。
而如今,这一次雷响,声音滚滚,源源不断,自九天传递而下,最后听在耳朵里头,浑身不禁一颤,整个人都似乎要酥麻软化,使不出力气。
痛
绞心痛如同爆发的狂潮,瞬间淹没过来。
是如此的痛,脑海都要被痛得迷迷糊糊,好像混杂了一大团的浆糊,意识交缠,连自己身在何处,姓甚名谁都无从分辨。只感觉脑袋要从中被那汹涌的雷声炸裂,爆开
“啊”
陈三郎撕心裂肺地发出嚎叫,双手抱头,无比痛苦。
嗡
斩邪剑如同身受,愤怒无比,那熠熠的剑锋不停地旋转,犹若一根摆动的时针。只是转得快,且显得乱,无头苍蝇般,根本找不到地方。
原因无他,作为主人的陈三郎正处于水深火热的痛苦煎熬中,意识开始迷失,怎么还能驾驭小剑
“三郎”
许珺见状,立刻明白过来:这个,就是先前陈三郎所说的,预见要发生的不好的事情吗
可惜很多时候,即使有所预见,有所防备,却还是抵挡不住。
她一咬牙,飞快地用布条将自己的伤口胡乱包扎了一下,然后背起陈三郎就跑。
其实许珺也不知道该跑向哪里,她只知道,必须要跑。希望能跑得远些,跑到一个偏僻无人的角落,跑到一个能把陈三郎深深地埋藏起来的地方,藏得那道士找不到,那就好了
但这个,注定只是奢想。
因为天上的雷声,一声接着一声,宏亮的声音响彻长安,每一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只是他们听到的声音,和陈三郎听到的,截然不同。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感觉背上的男子气息越来越弱,身躯渐渐冰凉,许珺忍不住掉下一颗颗眼泪。
她已很久很久没有流过泪,她本是个坚强的女孩子,她曾答应过父亲,不管遭遇多少艰困,都不要轻易掉眼泪
轰隆
又一道雷声。
一雷生,一雷死。
这雷声像是一只无形的手,如附骨之疽地在追杀着陈三郎。
雷声在高空,陈三郎在长安,在许珺娇柔的背上
第一百六十五章:回光返照,旗幡显灵
感谢花盟的万币厚赐
浑浊、混乱、烦杂,看不到过去、如今、未来整个世界,仿佛成为一个没有头绪的谜,看不到别人,也迷失了自己。
只有雷声,只有轰隆的雷声,一声声地激荡着。
每一声响起,这世界便在摇晃,摇晃得仿佛随时都会败落崩塌,支离破碎。
灵台碎,意识灭,身死道消。
不,不能这样
一线灵光在顽强地挣扎着,不让自己熄灭,它企图用自己微弱的光华,把这世界重新照亮起来,将凶暴的雷声驱逐出去,恢复秩序。
但是,真累呀
累得全身丧失了气力,连手指头都懒得动弹一下,感觉某些至关重要的东西被雷声一下下地敲打着,抽离着,离自己远去,并且再不会回来。
“真不甘心”
心底有一个声音幽幽说着。
“绝不甘心”
随着意念挣扎着翻涌,那线灵光如同续上油的灯火,顿时明亮了两分。当灯火照到了某处,似乎驱散了覆盖在那儿的尘土,从而使得被埋在里面的事物现身而出。
是一页书。
浩然帛书。
这一本书刚才遭受雷击,受创甚重,差点一下子被打烂。书页散乱,四张篇章散落开来,被压抑在角落之地。
眼下,其中一页书受到灵光牵引,挣脱了束缚;有了第一页,第二页,第三页四页书篇紧接着现身,重新组合起来,又形成了一本书的模样。
哗啦啦
书页翻动,好像四面迎风招展的旗帜。它们散发出柔和的光华,勇敢地与雷声抗争起来。
这一下变故,使得入侵进来的雷声暴怒,越发狂暴,咆哮着,要用巨大的声响将帛书撕碎。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