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也稍稍放松下来,有了赏舞的兴致。看来自己没看错人,这个小姑娘不止有几分胆色,也还有几分真本事
水榭中的众人也都是目露讶异,没想到这位南宫府的表姑娘竟然还有这般的身手,连两位西戎使臣都是凝眸,被她的表现所吸引。
“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白慕筱继续吟唱着,同时将手中的剑直刺而出,第一剑平平无奇,但随着下一句“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她猛地一个转身,身形轻盈似鬼魅,手中的剑顺势往前刺出,裙摆随之飞舞起来,仿佛一朵朵白莲绽开,而与之形成强烈对比的是,她刺出的这一剑却是锐气四射,快似闪电,气势如虹,锋利的剑尖直刺向了察木罕的咽喉
察木罕是文臣,手无缚鸡之力,眼见利剑朝自己骤然而至,但身体却反映不过来,双目一瞠,身体和头反射性地后仰,可是他坐在靠背的圈椅上,根本无处可退,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闪着寒光的剑尖距离自己越来越近,心中不由浮现一个念头:难道说,今日吾命休矣
他身旁的契苾沙门面色大变,双臂握上圈椅的扶手,打算借力使力地纵身而起,可是他的臀部才离开椅子一寸,他立刻意识到不对,这女子的一剑看似凌厉,直取咽喉,实则毫无杀气,恐怕是
契苾沙门双目微眯,按捺住了,果然下一瞬,就见那剑尖已骤然收住,在距离察木罕不到半尺的地方停顿了下来。
契苾沙门心中暗道好险,若是刚才自己再快一瞬,从椅子上跳起,而这女子却收剑的话,那就变成他们西夜人杯弓蛇影,那丢脸就丢大了
这个小女子
契苾沙门不动声色地又坐了回去,如利刃般的目光朝白慕筱飞了过去。
白慕筱面纱下的嘴角微勾,给了对方一个挑衅的眼神,然后在短暂的停顿后,挥剑的速度猛地变快,由极缓到急速,形成鲜明的对比,之后,她起舞的节奏越来越快,越来越激烈每一个飞身,每一个挥剑,都包含着一种无与伦比的力之美,和她娇小柔弱的身躯形成极大的对比。
一剑一舞,美得惊心动魄。
一阵空灵的竹笛声突然响起,清脆,明亮,极其赋有穿透力,巧妙地与冷冽的剑光和少女的吟唱交融在一起。
“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
一时间,但见那剑光闪闪,如日落大地,舞姿矫健轻捷,如同群仙驾龙飞翔一般笛声配合剑舞与吟唱时缓时急,时轻时重舞蹈结束时,手中的剑影却如江海面上平静下来的波光
与此同时,白慕筱吟唱的速度也随着剑舞渐收而缓了下来:“纵死侠骨香,不惭世上英。”
当句尾的“英”字落下的同时,白慕筱干脆地将剑收入剑鞘之中,整个人静止不动,笛声亦止,时间在这一瞬间仿佛停顿了。
这时,白慕筱才缓缓念出最后一句:“谁能书阁下,白首太玄经。”
全场哑然无声,众人神怡目眩,完全沉浸在刚才惊魂动魄的剑舞之中,觉得仿佛连天地都旋转起来了。
激烈的剑舞之后,白慕筱的额头已经溢出薄汗,面纱都遮不住她飞霞般娇艳的脸颊,可是她的呼吸却平稳依旧。
“民女献丑了”白慕筱抱剑对着众人作揖,仿佛一个英姿飒爽的女将,跟着又朝右边以笛声为她伴奏的人道谢,“多谢三皇子殿下”
一句话令众人如梦初醒循着白慕筱的视线看去,果然见三皇子韩凌赋手执一支竹笛,含笑而立,看来风度翩翩,彷如谪仙,不愧为“白玉皇子”。
“好,真是好”一阵热烈的掌声响起伴随皇帝洪亮的声音响起,“剑舞好,诗作也好”
皇帝毫不掩饰的夸奖让那些对三皇子妃之位有所企图的姑娘们心情复杂极了:这位白姑娘虽然身份低微,但是如今在皇帝和三皇子面前露了脸,就算当不了三皇子妃,没准也有机会成为三皇子侧妃
“小姑娘,这首诗是谁人所做”皇帝笑容满面地看着白慕筱,觉得她真是为大裕增光,眼中透出浓浓的赞赏,“十步杀一人,妙真是妙”这首诗雄奇豪放,气势凌人,可谓字字珠玑,其中的侠客重然诺、轻死生,令闻者热血沸腾,激情澎湃
皇帝根本不觉得以白慕筱如此一个外表柔弱、尚未及笄的小姑娘,就能做出如此传世之作来。
白慕筱唇角微微翘起,荣辱不惊地答道:“回皇上,这首诗作乃是小女所做倒让皇上见笑了”
一句话,全场哗然
好几位公子都对白慕筱投以或赞赏或钦慕的目光,没想到她一个小小的女子竟然有男儿也比不上的才情和胸襟。刚刚那首诗实在是太妙了即便是现在再反复回味,都觉得震撼不已,一种说不出的余韵回荡在心头。
南宫玥并不意外。前世白慕筱也做出过数首非常杰出的诗作,在短时间内名满王都,南宫玥还记得那些诗作的风格都各不相同,有豪迈、有婉约、有悲慨、有工丽、有洗练前世,她就觉得有些怪异,白慕筱的这些诗作实在不像是出自同一个人之手,但问题是那些诗作确实是闻所未闻,若是非她所做,那又能是谁这作诗之人若是有此才华,又怎么默默无名,还任由一个小女子盗用他的诗作
这时,韩凌赋开口道:“白姑娘,你这首诗可有题了名字”他专注地看着白慕筱的双眼,深深地凝视着,仿佛想要看到她的灵魂深处。
所有人的目光几乎都集中在白慕筱身上,因而也没人觉得三皇子的样子有和特殊之处,唯有南宫玥饶有兴致的看着他们。前世的此时,自己正避居外祖父家中,对王都中的一切毫不关注,也不知道这对有情人是何时相识的,而今生,南宫玥倒想瞧瞧他们还会不会再续前缘。
白慕筱淡然一笑,不疾不徐地回道:“侠客行,此诗名为侠客行”
“好一首侠客行”皇帝赞不绝口,“没想到你一个弱女子,心胸之宽广竟是许多男儿都不如,能做如此气势磅礴的好诗”
“谢皇上夸奖。”白慕筱屈膝行礼后,又退回了宾客中。
相比于大裕这边的扬眉吐气,两位西戎使臣的脸色难看极了。什么“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什么“纵死侠骨香,不惭世上英”,这个小女子一句句分别是在向大裕皇帝表忠心,剑锋直指他们西戎真是岂有此理岂有此理这败军之国竟然还敢如此嚣张
察木罕使了个眼色,契苾沙门立刻心领神会,蓦地拍案而起,火冒三丈地对着皇帝吼道:“大裕皇帝,你们大裕不是号称礼仪之邦吗那个小丫头刚刚用剑指着察大人,这就是你们的待客之道吗还是说,你们大裕在战场上打不过我们西夜,现在就想派刺客谋害使臣亏你大裕自称泱泱大国,却不懂用兵之道,倒是精通这些不入流的手段,难怪被我西夜大军打得落花流水”
契苾沙门连番侮辱性的炮轰说得在场众人齐刷刷地变了脸色,眼中燃起熊熊火焰,有几个公子几乎快要按捺不住了。就连一直隐忍不发的皇帝脸色都黑了,阴沉沉的一片,幽深的眼眸中翻涌着惊涛骇浪,契苾沙门心中一震,却是面上不显,毫不示弱地与皇帝对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