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玥心念一动,目光瞥向了放在一旁的那几张绢纸,心道:既然霏姐儿正好来了,择日不如撞日。
于是,南宫玥赶忙把前几日关于常怀熙的那几张绢纸和鹊儿今日给的这一叠都放在了一起,然后递向了萧霏,笑意盈盈地说:“霏姐儿,这些你拿回去,仔细看看。”顿了一下后,她又补充了一句,“你不用急,慢慢看。”
萧霏随意地瞟了一眼最上面的一张,常怀熙的名字赫然映入眼帘,下面是他家里有哪些人
萧霏怔了怔,立刻明白南宫玥的意思了。
指尖的厚度让萧霏心口一暖,大嫂对她真是再细致贴心不过了。
萧霏抬眼对上南宫玥的眼眸,一本正经地颔首道:“大嫂,我回去后会好好看的。”
大嫂做事再周全不过,无论大嫂选了谁,此人一定会是良配。
瞧萧霏慎重地捧着那叠绢纸,就像得了先生布置的功课一样,一旁的鹊儿和画眉心里又是一阵忍俊不禁:大姑娘这性子简直就是榆木疙瘩,如此不解风情哎,她们几乎有些同情未来的姑爷了。
丫鬟们的叹息声从屋子里飘出,消逝在秋风中,几乎是无人察觉南疆的秋日明媚如春日般,而大裕的西北方却是迥然不同,秋风如利刃般卷起阵阵黄沙,空气中似乎都带着一阵淡淡的肃杀之气。
此刻已经近黄昏,夕阳已经落下了大半,天空中一片昏黄之色,连空气也似乎被夕阳和黄沙染成了黄色。
“踏踏踏”
二十几匹骏马急速地奔驰在尘土飞扬的官道之上,马上的骑士早已经是风尘仆仆。
其中一个黑膛脸的骑士策马来到一个紫袍青年身旁,朗声问道:“王爷,属下记得再过几里路就是驿站,不如到驿站休息一晚吧王爷莫要累坏了身子。”为了赶路,他们已经一日一夜没有歇息了。
韩凌赋心急如焚,这里才是豫州,距离王都还有五六日的行程,也不知道王都那边现在情形如何了。他真怕自己晚了一步,倘若父皇有个万一,五皇弟就能顺理成章登基为帝。
殚精力竭地筹谋至今,韩凌赋哪里甘心皇位旁落,屈居人下
此时的韩凌赋心里真是恨不得身上长出一对翅膀飞回王都,可是他们已经是人疲马乏
“好,今晚休息一晚。”韩凌赋迟疑了一瞬,终于是同意了。
闻言,其他人也都松了一口气,纷纷挥起马鞭,马蹄飞扬。
一盏茶后,他们就看到已经点起了灯火的驿站出现在前方,紧跟着,就有驿丞闻声出来相迎。
韩凌赋身为郡王兼皇子,自然是被安排在了天字号房歇息,驿丞笑容殷勤地把韩凌赋领到天字一号房后,就退下了。
看着韩凌赋的脸上掩不住疲惫之色,小励子急忙道:“王爷,奴才一会儿先伺候您洗漱一番”
说着,小励子剪了烛芯,房间里一下子亮堂了几分,却见韩凌赋凌厉的目光朝某个方向看去,手握在了案几上的剑鞘上,喝道:“是谁”
小励子惊得手一颤,差点被烛火烫到,这才发现内室的方向有一道影子透过门帘在房间的地板上微微摇曳着。
小励子面色微白,尖声道:“大胆贼人,竟敢惊扰王爷”
“王爷”一道陌生的冷笑声响起,“真是好大的威风”来人的语气中充满了嘲弄。
紧接着,就有三个男子从内室中大步流星地走出,每一个都是高头大马,皮肤黝黑粗糙。三人以一个满脸虬髯的中年大汉为首,他们的身上虽然披着大裕的外袍,可是脚上的靴子却是
韩凌赋的瞳孔猛然一缩,这是西夜的军靴,他们是西夜人
跟着,韩凌赋的目光定在那中年大汉身旁的一个短须男子身上,又是一怔。
这个人他认得,正是之前西夜派去西冷城与他和谈的使臣达里凛。
他们西夜人竟然悄悄潜入大裕,还来这里拦截自己,他们想干什么
韩凌赋警觉地微微眯眼,房间里的空气骤然一凛。
那中年大汉的眸光冰冷如鹰隼,流露出凌厉的杀气,丝毫不加掩饰地直视韩凌赋,语气阴冷地质问道:“大裕恭郡王,为何你大裕主动送出和书,却又要派兵偷袭我西夜大军”
说着,他的眼神变得更加尖锐冰冷,杀气更是如利剑一般朝韩凌赋直刺而去,语速放缓,却是字字如刀:
“是否大裕想战不想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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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5章 翻天两更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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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里安静了一瞬,只剩下昏黄的烛火在空气中跳跃,发出“滋吧滋吧”的声响。
韩凌赋虽然不知道这中年大汉是西夜的何等人物,但见那使臣达里凛一副以其为尊的样子,显然此人必定身份不凡。
韩凌赋心底隐约有了一个猜测。
难道此人是
“大将军,”韩凌赋歉然地对着中年大汉抱拳道,“本王此次从王都千里迢迢赶来西疆,自然是为求和而来”
一旁的达里凛冷笑了一声,阴阳怪气地打断了韩凌赋道:“恭郡王,你们大裕就是如此求和的真真是两面三刀,当面一套,背后一套”
韩凌赋面上有些僵硬,忍着不悦说道:“达里凛大人,本王一片赤诚可昭日月,父皇更有求和之心,只是所托非人,那韩淮君好大喜功,不顾皇命,为了他自己的功勋执意要战,本王此次赶回王都就是为了弹劾他的罪状,让父皇治罪于他”
达里凛没有说话,而是小心翼翼地看了看那中年大汉的神色。
韩凌赋眸中闪过一道锐芒,心道:这达里凛在西夜虽然不过是一个三品武将,却是西夜此次十万东征大军主帅挞海的亲信,直接听命于挞海。想必唯有挞海亲临,才能让达里凛如此卑躬屈膝。莫非
中年大汉一双锐目盯着韩凌赋,半眯眼眸,静默了片刻,方才沉声道:“恭郡王你是在戏弄本帅吗”
一句“本帅”等于承认了他的身份,此人果然是挞海。韩凌赋心跳猛然加快了两下,“砰砰”,他的瞳孔之中一片幽暗深沉。
“恭郡王你是大裕皇子,又是郡王,”挞海缓缓地冷声道,声音洪亮而有力,“那韩淮君不过是亲王庶子,你竟然拿他莫可奈何”他的声音中透着冰冷的嘲讽。
达里凛冷哼了一声,接口道:“区区一个臣子,也太不将恭郡王你放在眼里了吧”
这两人的一字字、一句句就像是刀子一样一遍又一遍地剜在韩凌赋的心口,让他脑海中不由浮现他在西疆所遭遇的一切,蔑视、欺骗、陷阱、软禁那该死的韩淮君和南疆军的人连成一气,忘了皇命,忘了他们都姓韩,帮着外人对他极尽羞辱,真真是可气可恨
想着,韩凌赋俊美儒雅的面孔已然一片铁青。
“等本王回到王都,大将军自然就看到本王和大裕的诚意。”韩凌赋直视那中年大汉又道,声音像是从牙齿间挤出来的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