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定的信号,代表一切都办妥了。
当信号升空后,官语白的大军就会从龙门城启程。
“信号已经发出,两个多时辰后,官语白和南疆大军应该就会抵达大谒山谷了。”站在城墙上的门科尔放下了手中的千里眼,对身旁的西雷斯笑道。
“那么接下来,我们就先回府等好消息吧。”西雷斯率先转身,沿着石阶往下走去。
门科尔目光深沉地又朝大谒山谷望了一眼,也紧随其后地下了城墙。
两人回了府邸后,就坐在厅堂里一边喝着茶水,一边等消息,他俩看似悠闲,心中却都是躁动不已。
初日越升越高,天色也越来越亮,府邸中士兵进进出出,不时有人过来禀报:
“族长,官语白的大军已经于辰时从龙门城出发”
“族长,官语白的大军于巳时抵达易中河,距离大谒山谷还有四十里”
“”
“族长,官语白的大军应该就快要进入大谒山谷”
当听到这个禀告时,西雷斯和门科尔都是眼中一亮,两人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同时站了起来。
西雷斯笑着招呼道:“门科尔老弟,走,我们该去看好戏了。”
此刻,外面的日头已经升到了正中,四周一片敞亮。
两个族长大步流星地出了府邸,翻身上马,往南城门的方向疾驰而去。
他们还没到城门,就已经感觉到地面似乎微微震动了一下,西雷斯率先停下了马,目光往下看去,只见那地面上的尘土随着地面的震动而飞舞着,很快,就听天空中传来一阵闷雷声,那震天的轰鸣声连绵不绝地传来,浩浩荡荡,连四周的房屋似乎都在震动着
西雷斯和门科尔交换了一个眼神,他们都知道这不是地龙翻身,不是滚雷,而是大谒山谷的火雷爆破了,引起地动
“太好了,火雷被引爆了”门科尔喜形于色地抚掌大笑道,“这火雷果然名不虚传就算是两年前廷卫城地龙翻身,倾倒了半城的房屋,也没有这样的威力”总算不负他这段时日对着那官语白摇尾乞怜
西雷斯仰首大笑道:“那是自然这可是用来开矿山的火雷,威力还增加了两倍,便是将一城夷为平地也是轻而易举。这一次,那官语白死定了”
说着,西雷斯看向了门科尔,拱手道:“门科尔老弟,这一次你可是立了头等大功了”
“过奖。”门科尔抱拳客气道,“此事若非老哥的火雷也成不了事。”
这时,一个西夜士兵匆匆跑来,向西雷斯禀道:“族长,两万大军已经集结待命。”
西雷斯应了一声,豪气冲天地问道:“门科尔老弟,你可要随我一起去剿灭南疆残兵”
“那是自然”门科尔急忙道,跟着冷笑了一声,“没准我还有幸能为官少将军收尸呢若是把他的全尸献给王上,你觉得如何”
他这么一说,西雷斯也是心中一动,王上生平最恨的就是官家人,若是能把官语白的尸身献上,那他们这一次的差事也算是办得十全十美了
西雷斯点头附和道:“好门科尔老弟,今日就由我们俩亲自带兵去收拾那些南疆残军”
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皆是意气风发。
军令很快就传了下去,呜呜的号角声长鸣,隆隆的战鼓声震天,两万西夜大军声势赫赫地从中棱城的城门冲出。
两万士兵所经之处,旌旗飞扬,烟尘滚滚。
一路疾行了二十多里后,便望见前方的山谷之间烟雾缭绕,就像是一大片灰蒙蒙的浓雾一般,只能隐约看到两边的山峰在“灰雾”中若隐若现
越靠近地面,尘土形成的“雾气”就越浓,目光所及之处,除了尘土,还是尘土
看着这大谒山谷与自己昨日经过时迥然不同的样子,门科尔只觉得心情愈发畅快了,他不仅没有缓下马速,反而是迫不及待地投入了“灰雾”的拥抱中,后面的大军也紧随其后。
山谷的地面上到处是大大小小的岩石砂石,不利于马匹行走。大军立刻弃马步行,在尘雾间缓行越往山谷深处,四周的尘雾就越浓,还有那扑面而来的烟硝味,这是火雷爆破后留下的痕迹
可是门科尔心里却咯噔一下,隐约觉得有些不太对劲,下意识地缓下马速。
“门科尔老弟”
西雷斯疑惑地看向了门科尔,门科尔还来不及说话,就听“咻咻咻”的破空声从四面八方传来,如同密密麻麻的黄蜂群一般的黑色铁矢穿破尘雾朝他们射来。
“啊”
紧接着,就有一阵阵惨叫声从后面此起彼伏地传来,还有士兵倒地声、铁矢撞击盾牌声各种声音混杂在一起,这山谷里顿时乱了
门科尔面沉如水,此刻,他已经知道哪里不对劲了,这附近没有血腥味。
火雷引爆,巨石滚落,若是南疆军真的中了陷阱,那么就算那些尸体不在山谷的入口处,他们也该闻到了浓浓的血腥味随风而来。
然而,已经晚了
铁矢射来的破空声不绝于耳,西雷斯和门科尔身旁倒下的西夜士兵越来越多,四周的血腥味也随之越来越浓,与那烟硝味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种让人作呕的气味。
门科尔急忙高喊道:“中计了快撤退大家快撤回中棱城”
接下来,山谷中是一片混乱,四周都是飞扬的尘土,根本看不到那些铁矢从何处飞来,只能盲目地举起盾牌挡住了四面八方飞来的铁矢。
这是一场大屠杀
西夜军完全没有反手之力,更无从反手,他们所能做的就是挡,就是逃,就是尽快离开这片山谷,逃到视野更辽阔的地方去
一片混乱之中,西夜军终于在半个时辰后撤出了山谷,但后方数以千计的铁矢还在不断地射来
两位族长带着残余不到一万士兵一路奔逃,哪怕离开了那铁矢的射程范围,也不敢松懈。
他们必须尽快回中棱城,决不能让南疆军追上
他们必须守住中棱城,否则他们就真的一败涂地
在这种急迫的心情中,西雷斯和门科尔在前方一马当前地奔驰着,只想着,再快一点再快点
日头不知何时西斜,中棱城的城墙远远地出现在地平线上。
西雷斯和门科尔面上微微一松,一夹马腹,马鞭狠狠地抽在马身上,马蹄飞驰得更快,紧跟在后方是一队凌乱的骑兵,再后面是大部队的步兵,队列早就随着心乱了
然而,等他们来到距离中棱城不到一里的地方,西雷斯率先发现不对。
他急速地勒住了马绳,胯下的棕马在一阵嘶鸣声中高高地抬起了前蹄,西雷斯直愣愣地望着城墙上方,脱口道:“不对这不是我的旌旗,这不是我西卓族的旌旗”
他西卓族的旌旗不是银白色的
一旁的门科尔双目瞠大,顿时想到了什么。
“不可能的这决不可能。”门科尔的嘴里喃喃说着,双手近乎颤抖地从怀中掏出了一个千里眼,朝那面在城墙上飞扬的银白色旌旗望去。
旌旗上,一个龙飞凤舞的“官”字赫然通过千里眼映入他的瞳孔中。
“官语白真的是官语白”
门科尔魂不守舍地念着,目光还在看着那旌旗上的“官”字,感觉自己仿佛置身于一场永无止境的噩梦中。
就在这时,前方城墙的方向传来了一阵气势磅礴的高喊声:
“多谢西夜王拱手送上中棱城,吾等却之不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