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来到崇祯十三年的正月二十,距离春节还有不到三天的时间。
各地都已经融入了浓浓的过节氛围,不少人挨家挨户的拜访串门,杀猪宰羊来庆贺,小孩子们更是在大街上四处乱窜的玩闹。
这天一大早,右军议李岩却不请自来,脸上尽是浓重之色,将酝酿多日的一件事和盘托出。
李岩今日所说的正是成军前夕与管清天说过的那件事,日照刘府旧宅的地下发现一处银矿,含量丰富且质地上乘。
果然,起先王争还是很高兴的表情,听到这银矿的位置所在后脸顿时便拉了下来,不过他静静的坐在首位上一声没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大帅”
李岩看了半晌,有些担心的问出话,但刚说出两个字就见到王争突然抬起头,沉着脸说道:
“李军议,此事决计不要有第四个人知道,就交给你去办,至于刘泽清的老宅,给本帅彻彻底底的推平,一丝一毫的证据都不要留下”
李岩这等人物何等聪明,在玩弄文字上自是绝顶高手,立刻便明白王争此言的深意所在,说道:
“大帅放心,在下这便亲自动身去日照走一趟,管教有关刘家一切的消息都如同过眼云烟,再也难以捉摸。”
王争满意的点点头,忽然想起什么,又问:
“谍报部的人员招募得如何了”
军议司明面上有“七处一十四分署”,然而世人不知道的是,军议司下辖还有一个极其神秘的部门谍报部。
谍报部的渊源则要从去年说起,王争手下素来就有专门探查情报的探子,不过人数不多,成军之前也只发展了几百人。
这些人多是从各地精挑细选而来的死士,不仅对王争绝对忠心,而且尽是无亲无故,办起事来心狠手辣,毫不留情,没有丝毫的顾忌。
刘泽清全家尽数被杀便与此有关,谍报部有两个分署,分主情报与暗杀、用间。
处理情报上,各地的探子统一都由李岩来负责规划掌理,至于那些负责暗杀和用间的死士则只听王争一个人的命令。
军议司这个谍报部的事情,就算在山东军内部,除了王争以外知道的人都是屈指可数,山东军行走在正面,保境安民,但总有些肮脏的事情需要人在暗地悄无声息的解决。
李岩回身看了一眼,见四下无人,这才是上前附耳说道:
“大帅,在下手中的探子已经安插进济南、翁州、登莱四府,相信春节前后会遍布山东六府的每个府城大城,继而是乡镇小堡。”
“好”
王争脸上露出笑容,李岩见到后却有些疑惑,尽管王争没有露出任何对自己重提旧事不满的情绪,但不知为何,他总感觉这位上官愈发的捉摸不透。
走出正堂后,李岩望着当空的烈日,喃喃道:
“大帅越来越像一个能成大事的人了,也好,也好啊”
李岩没有丝毫的停顿,从帅府出来后便直奔马场,马场的大使见到是李军议,当即顺顺当当的给牵出一匹快马。
听到是要去日照这么远的地方,马场大使说道:
“此去日照路途遥远,每个三五日怕是到不了,李军议可要与妻小同去,下官当立即备马。”
闻言,李岩话语有些严厉,说道:
“胡闹大帅交代的事情怎么能带着一家妻儿老小同去,为免节外生枝,孑然一身便足够了”
听李岩毫不犹豫的回答,马场大使拱手奉承道:
“李军议所言甚是,下官糊涂了,不过此去日照,归来之日遥遥无期,春节又仅剩三日,李军议还是与家人道声别再走不迟。”
这话说的其实也对,从济南府历城到日照近百里,即便是快马奔驰也要三五日光景,等到功成归来春节早就过去了,是该与家人道声别。
李岩牵着马与大使同行几步,忽然下定什么决心,叹气道:
“罢了,不见这一面也能少些牵挂”说到这里,李岩回身看向大使,嘱咐道:
“纵是临近年关,大使身兼重责,也万万要替大帅照料好马场,这可关到乎整个骑兵营。”
马场大使在心中赞叹一句,心道李岩不愧是王大帅麾下的第一文士,这般的高风亮节不知比那些自命不凡的东林才子强到了哪里。
只见他恭恭敬敬的弯身,拱手说道:
“李军议保重,下官定会恪尽职守。”
李岩点点头,牵着马从大街来到门前,正要翻身上马疾驰,忽然从身后听到一声喊叫,回头一看去却是右军议管清天和参谋处主事顾君恩快步赶来。
顾君恩人未到话却先到,“李军议此去任重道远,顾某特来相送”
管清天握住李岩的手,恳切道:
“大帅交代的事情耽搁不得,快快上马吧”
第二百九十四章:家不平何以平天下
崇祯十三年的一月二十三日,春节又到了,家家户户将对联和门神贴在房屋外,以求来年风调雨顺,少灾少祸。
有些地方时隔多年终于又能安稳的过上春节,这都要靠山东军的镇守,很多百姓在心中真切的祈求,想让这种日子能长久一些。
大帅府内也是喜喜庆庆,周围一圈都挂上了大红灯笼,原本在外值守的战兵一个都不见,他们都被王争放了三天的小长假,现在都已经回到家中过年。
正堂外的大片空地上摆着将近二十桌的酒菜,不久之前,王争下令宰了几头肥猪,帅府自备伙食搞一次年夜饭。
家仆和丫鬟们都是高高兴兴的聚成一个个小堆,自家的团圆饭要吃,但大帅夜宴如此好的机会也不能放弃,吃饭再回家不迟。
其实说是帅府的宴会,不少山东军中的高级将吏也来凑热闹,比如董有银这厮,带着婆娘小红来这里蹭吃蹭喝,说是这边人多热闹。
黄阳、高亮等几人方才在帅府帮着杀猪搬酒,现在也才离开不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