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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和曹丹青碰头,今天说好了,要去一家画廊看画,所以端坐家中,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钟岳终于是出山了。

在沪上,私家车除了能装逼,其实真没有地铁来得便捷快速。尤其是一些高峰期,这车子堵得,简直会让人发疯

沪上的画廊有不少,财富的汇聚地,自然生活品质也高不少,除了追求物质生活,精神生活上,沪地的人同样少不了,看画,卖画,这仿佛就是成了一些高质量生活人士的刚需。因此,画家,这个古老的行业,也在这里格外滋润。

大画家自然是一幅作品吃三年,至于小画家嘛,广场、景区,五十一幅任务素描,诸如此类的谋生手段,权当个兼职,还有些改行做服装设计、平面广告等等,社会就是如此,人分三六九等。

行业景气,不代表是个人入行都能干得风生水起。

一兆画廊,上世纪八十年代在沪上黄埔区就存在了,如今也算是沪上资深画廊,曹丹青和钟岳约定的地方,就是这里。曹丹青除了画家的身份,还有个更为广为人知的身份,那就是艺术评论家。

钟岳赶到的时间尚早,比约定的时间早了半个小时,这也是钟岳刻意预留出来的。他这个交流生,着实有点钻了空子,正常的课不上,有康敏和曹丹青这俩老鹰护着,这简直就像是特殊照顾的学生一般,呵护有加。

这个中秋,本来是五天的,然而钟岳回来已经是周四了,等到给曹丹青打电话问候,已经是周六早上,周末老曹也不好意思再让钟岳上课,所以又拖了两天,硬生生成了十天长假

如果今天再迟到,估计就算是曹丹青再青眼有加,那也会被当成懈怠偷懒,好好批评一顿,分寸和逼数,钟岳还是有的。

走进画廊,钟岳还没看到什么画,就被一声声大喝吸引了过去。作为高雅艺术的场所,一般好的画廊都是设有门票的,这不是为了赚取收入,而是限制有些无良旅游团,直接将几十号人拉到画廊里,然后就是一顿叽叽喳喳,嘈杂扰乱。

曹丹青是这家画廊的艺术顾问,自然已经实现打好了招呼,居然还有人在大呼小叫,钟岳好奇地朝一旁的小展厅走去。

看到眼前的一幕,钟岳惊呆了。

画廊的展厅,不似其他那种会展中心,是没有椅子的,类似一个几平米的小空间,有时候会放上一幅主推的画作,然而当看到几个大汉扯着几米宽的白纸,一边的塑料桶里,墨汁晃荡着,中间那位穿着对襟开衫的中年男子,留着艺术家似的波浪长发,然而已经中年危机,发际线都快到天灵盖了,若是扎起头发,活脱脱一个满清遗民。

钟岳倒是不惊讶于他的梳妆打扮,而是他手里的这支毛笔,一米左右,像个拖把似的,正在往塑料桶里浸润着。

这支笔你这真的很皮啊

钟岳只能说,如果是广场上写地书的老头老太太,他也就不说什么了,但是这里是画廊,这是在哗众取宠

“让让。”几个举着相机的记者朝钟岳笑了笑,然后赶紧朝即将创作的大师咔嚓咔嚓过去。

不少吃瓜群众,都围在展厅四周,拿着相机拍摄。钟岳也害怕这位大师一个横扫,将墨汁溅到自己身上,赶紧退避三舍,缩在了角落。

“啊哈啊嘿”

这个油腻的中年男子提起拖把,就跨到了纸上,开始笔走龙蛇。

“呀啊”

钟岳正好奇刚才的呐喊是谁发出来的,原来就是这个油腻腻的中年男子,他这还没准备好,“大湿”已经法功,“拖把”按在了纸上,墨汁四溅,几个大汉着四个角,口中吆喝着,“好”

钟岳嘴角抽动着,“泼墨山水这也太夸张了点吧。”

“大湿”拎着拖把,又是跪又是托马斯旋转,已经写了一个斜方的“f”形状,口中吆喝还是不停,就在拖把旋转的时候,纸被拖把划破,机智的大汉赶紧爬过去,害怕挡住一旁的镜头,十分敬业地扯住了破了的纸边。

“呀哎呀呀哈”

“呀呀”

“呀”

最后,这位油腻的中年大叔跪在墨迹上,双手和小鬼子切腹自尽似的,举着拖把,仰天长啸,凌空一杵,一笔摁在了纸上,结束了这场生动的艺术表演。

周围的人看到“大湿”发完功了,都鼓起了掌。

“好”

“大师果然不愧为大师”

刚刚那个非常敬业的大汉抹了一把汗,“诶呀妈呀,大师太厉害了,这么厚的纸都给划拉破了。”

钟岳已经不知道该怎么笑了。

这这人脑子没毛病吧

第二七七章 您配吗

一顿操作猛如虎之后,这位艺术大师已经是满身的墨迹了。

周围有人一边激动地鼓掌,一边说道:“看看史翔大师,为了书法,如此甘于奉献,看看这一身的墨迹,真是当代艺术先驱啊”

“是是是,真是大师”

咔嚓咔嚓。

闪光灯不停息,这位又是“屎”又是“翔”的大师,在助理端来的脸盆里洗了洗手,抹去了脸上的墨迹,朝众人笑了笑,“好久没有这么酣畅淋漓地写过书法了。”

钟岳瞬间石化了。他还在猜测,这位无厘头的画师是属于哪个流派的,听到书法一词,他的心里顿时在滴血。

酣畅淋漓地写书法

我酣畅你大爷

钟岳拍了拍一旁那位看上去很懂行的人,问道:“大爷,恕我年轻眼拙,这史翔写的是什么书体”

“叫史老师,史大师,或者史大家都行,你这直呼其名的,懂不懂规矩”

“sorry”

“拽什么洋文”

“对不起,老先生,史大师,史大师他这是什么书体”

老头双手拄着杖,一副倚老卖老的样子,挺起了胸膛,“史翔丑书,听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