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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围之人冷漠的目光,尤其是章康山威而不怒的目光,已经不敢再解释了。再说下去,就成了众矢之的了,只能乖乖地闭嘴。

钟岳手掌一拍,笑不露齿,“如今组建联盟唯一不易克服的难题,那就是联盟顾问,也就是在座的诸位,是否愿意为传统文化的弘扬和发展,贡献自己的一份力量呢大家的回答如果是愿意,那么请翻到最后一页。”

在座的,哪一个不是印学、书法泰斗能被邀请参加西岭峰会的,都是文化界的精英,而参加这个会议的,又是精英中的代表,除去某些老鼠屎,绝大多数还是文化界的重量级人物,这些人,即便是钟岳如今的水准,都是无法去相提并论的,倒不是说,单论一幅字、一幅画上的高下,而是对于书道、画道的综合底蕴,这些泰斗要比钟岳强太多,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

不少人翻到了最后一页,看完上边的内容,顿时心漏跳了一拍。

忽然意识到了一个非常致命的问题他们一直以为人与鱼肉,我为刀俎,没想到这次会议最后的核心,居然是将他们当成了菜板上的鱼肉

志愿书

你妹啊,这招真是要了亲娘命了

在座的这些人当中,很多人其实并没有如此高的节操。可能他们已经年过花甲,或许已经是荣誉满载,或许在某些杂志报刊上,还冠冕堂皇地说着以传承传统文化为己任,实际上,是靠着这门技艺,用堆积起来的荣誉来获取利益,真让他们承担责任的时候,反倒是百般推卸了。

但是这纸志愿书摆在面前,真是骚到不要不要的

这届西岭峰会的主题是什么就是传承与弘扬,他们这些满口要承担这承担那的,现在志愿书摆在面前了,难道说不签

那不是赤果果的自己打自己脸嘛。更何况章康山还坐在最前面,谁是真君子,谁是伪君子,这不是一张纸就照得明明白白了

签了不一定是真君子,但是不签,那妥妥的伪君子坐实无疑了

文化人,都是要脸的。在这个圈子里,你以为唯利是图,在一些利益无关的事情上打太极蒙混过去,但是真正到了上纲上线的事情上,必须做出表率,不然身败名裂,可能就是一夜之间的事情。

章康山心领神会地笑着。

“咳咳,诸位自己随意啊,和小钟同志说的一样,这完全是个人意愿,而且联盟还没成立,一张志愿书,也没任何法律效力,所以嘛,不用互相看来看去的。”

以前对于弘扬传统文化,大家都是做做表面工作,开个会,发个言,然后吃饭旅游,最后散伙,现在钟岳要做的,其实就是这样一个真实的平台,谁是放嘴炮,谁是真大师,摆到台面上来。

这招虽然损是损点,但是好过钟岳挨家挨户去招募,或许说说服来得强太多了。

纪伯昶眼皮不停地跳着。

这这特么是道德绑架啊

但是他敢说出口么

这张志愿书最后,宋体小四加黑的大字写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本联盟为公益性质团体,不收取任何会费,所有顾问无任何津贴,所有成员除基本生活补助外,无任何薪金。”

干啊

这特么是让一群文化泰斗白白给他钟不器打工

也特么就钟岳这个损仔能想得出来

看着众人五味杂陈的脸色,钟岳一副忧国忧民的神情,叹道:“诸位前辈,今日所做,功在千秋”

一群老头早就活成了人精,狠狠地看着钟岳,心里早就将钟岳骂得狗血淋头了。

老子签还不成么

第三八一章 大学者,有大师之谓也

“哈哈,干杯”

“痛快师父,你今天是没看到那些老家伙们脸上一个个吃了苍蝇屎似的表情,真是太爽了。”

欧阳明心痒难耐,听完赵志民绘声绘色地叙述完会议室内的场面,心有不甘,“早知道真该搞张票进去啊。”

那份志愿书,参与峰会的几百人,自然签了不少,收上来足足有四百来分,有些人本身就是个文化商人,不要脸面的,自然也不会去签,这些人,钟岳也懒得去理会。当然四百分里,不是说联盟瞬间多了四百个顾问,而是将来有需要的顾问人选,可以从这四百分志愿书中挑选,届时登门聘请,又志愿书在前,就不会毫无头绪地推脱了,毕竟啊,文化人都是要脸面的。

其实将来真正能够受聘的顾问,那肯定都是有里子有面子的大师,至于其他的杂鱼,额,他们不情愿,钟岳还不要呢。

李德明放下老酒碗,淡淡道:“钟岳,你这么做,目的是达到了,可是得罪了华夏大半个文化圈啊。”

“李老,我相信,这签署的四百多人当中,很大一部分人,他是心甘情愿的。”

仇闻贞收下钟岳这个徒弟,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白老头,然而如今越看这个年轻人越喜欢,眯缝着眼笑道:“对,我也相信。其实很多人之所以不愿意跨出这一步,是因为绝大多数人都在做表面,你良心发现,好不容易做点切实的吧,就会有一大群人围着你,用那种不屑且鄙夷的眼神盯着你,觉得你虚伪,其实跳出格局来看,谁君子,谁小人一目了然。只是小人往往要比君子来得多,君子也食五谷,也要享人间烟火,被一群小人盯上,慢慢的,也就畏首畏尾了。”

“所以老师您宁肯呆在下乡治印,也不愿意与小人打交道”

仇闻贞脸颊微醺,“你这个马屁拍得低级。”

“哈哈。”

从始至终,钟岳从来没有把这个华东青年艺术家联盟的重心放在什么在哪里选址,经费何处来等等,这些常人回去考虑的问题上。

大学者,非有大楼之谓也,有大师之谓也。

遥想当年西南联大,几间茅草屋,铁皮房,连最基础的教育资源都没有,然而却氤氲而升,大师辈出。这难道是因为时代的因素,还是历史的偶然

倒不是钟岳要厚古薄今,而是在这个传统艺术即将落寞的时代里,要去找良药,则不能局限于几张课桌板凳,这么简单的资金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