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精神状态,有一种被释放一空的感觉。
他当然不在乎这位浑身充满道上大哥气息的老书法家愉快不愉快,反正这老头得为自己之前的无礼买单。
毛巾拧水的声音,在小澡堂内成了唯一的声响。
“我还以为,我会得到一个让我满意的答案呢。”
钟岳哼笑了一声,“满意的答案你说说,你希望得到的满意答案是什么”
“随心所欲地书写”
钟岳将毛巾垫在脖子下面,这小澡堂唯一不人性化的地方就是居然设计得棱角分明,是希望顾客一不小心,磕得头破血流吗
“你这要的答案也可以这么理解。”
听到这来自东海对岸的声音,日本老头呵呵一笑,“只是你并不是随心所欲地再写。”
“你又知道了”钟岳轻笑道。
“我感受得到。你比那些虚伪的书法家,多了点真诚,可是还是束缚在了什么笔法啊,什么法度的框架里,你的书法,不够洒脱。”
钟岳瞅了眼抬头仰望着天花板的二五八,抬起脖子,喝了口牛奶。在这里呆的久了,虽然泡在水里,可是不断地出汗,人就容易脱水,这也是有些汗蒸的地方顾客晕厥的原因,脱水加上缺氧。
这牛奶没什么味道,好像还有点淡,钟岳将玻璃瓶放在一边,“你请我过来,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个”
“我是在指点你无知的小子,你这种傲慢无礼的态度,会让你变得平庸堕落你知道,如果整个入木道,有多少年轻人渴望着我来指点他们”
钟岳抹了把脸,第一次直视着这位光头二五八,“这么说,我是该对您这个说中文的全日本书道社长三拜九叩,然而喊一声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呵,日本书道那就是坨屎”
钟岳好笑地看着这位野蛮的老头,“你要这么往自己身上泼屎,这澡没法泡了。”他准备起身,结束这次无聊的见面,本来还以为这是一次多美好的会晤,然而呵呵,见了个自以为是的煞笔。
他居然还跟这老煞笔在一个澡堂里泡在,万一传染了怎么办
“我之前是个人民教师,所以当我看到你的作品后,我觉得我有必要将你拉回到岸上,如果你虚心一些,将来整个华夏书坛,都会被你撼动那些虚伪的书法家们,都会在你的墨笔下面瑟瑟发抖。”
“你继续。”钟岳一副我看你这煞笔还能怎么吹的样子,坐在瓷砖上自顾自地喝着牛奶。
“你必须抛掉这些所谓的笔法,法度。我当初临写你们华夏的颜氏家庙碑,后来感悟出来,都是垃圾。什么法度,什么秘而不传的笔法,没有比书法家自以为垄断着书法更滑稽可笑的事。书法是万人的解放书法书法家,放下你的幌子吧。”
钟岳看着有些激动的花臂老头,说道:“在我们华夏,只有两种人这样的口气。一种是搞坑销的,坑销懂吗发展下线,人吃人。还有一种,恩,我想我知道他们是从哪里借鉴来所谓的丑书文化了。”
“你不用掩饰你内心的恐惧。在没有感受到真正的笔墨之前,我明白你是不会罢休的。”
“你既然说你临写过我们华夏的颜氏家碑,我,对了,它叫做唐故通议大夫行薛王友柱国赠秘书少监国子祭酒太子少保颜君碑铭,那么你告诉我,你觉得它最大的魅力在哪里”
花臂老头盯着钟岳那古井不波的眼睛,“颜先生如雄浑的黄河。他的字,旷古烁今。那是一种气魄,一种具体。而你们这些无知的华夏后辈们,却在颜先生滔滔不绝的大浪前,只看见了表面的法度,可笑”
钟岳本来以为这个日本老头会将颜真卿批驳地一无是处,然而看着这个精神错乱,前言不搭后语的老头又赞美起颜真卿来,钟岳又哑然了,你特么到底想说什么啊
“我没看过您的作品,也不知道您究竟想要干什么。”钟岳站起来,“等改日,我会让你看一看,什么才叫真正的颜氏书风。”钟岳站起来,将那有些煞笔的裤衩子系在了关键部位,绕到了竹帘边。
“不过有一点我很赞同您的观点,书法确实是万人的,只不过书法不需要解放,因为在我们华夏,书法从来就没有垄断过,无论时代如何变迁,从来没有。”钟岳可从来没有听说过,哪朝哪代,有规定平民不允许用毛笔,不允许写书法。只是碍于古代的文化程度不高,大多数人都不认识字,书法才只在文人士大夫阶层流行罢了,这并不是说垄断。
就像购买一辆保时捷,没有人规定,只有达到多少财富值的人才能去购买拥有它,但是能够买得起它的人,绝对不是穷人,这并不能理解为富人垄断了保时捷。
小隔间内空气不流通,钟岳出来的时候,整个身体都有些发红,血脉由于热水的刺激以及情绪的激动,如虬龙般浮现在肌肤下。等换好了衣服走出浴室,一阵早春的冷风拂面,有一种身轻如燕,仿佛卸掉了几十斤桎梏在身上的枷锁一般。
“看来以后得多泡泡澡了。”
“钟岳。”
他转过身,看到一脸怒意的谭咏芝,“你怎么还跟着”
“你知道,丢下一个女生,独自去花天酒地,是一种很没有风度的行为吗”
钟岳听着谭咏芝的责问,说道:“首先,你是自己跟来的,如果全世界女人跟在我身后,那我都要对她们负责还有,请注意你的用词,你见过去澡堂花天酒地的喝人家泡澡水”
谭咏芝不以为然,“你别以为我不知道,这里万一有特殊服务呢”
钟岳玩味地笑着,“你又知道了那你进去问问啊,你日语这么好。”
“”被钟岳这么一怼,谭咏芝立马掉头就离开了。
钟岳朝澡堂里瞅了一眼,跟着谭咏芝回去了。
“这年头,傻缺怎么这么多”
第四零五章 古山见一
“老曹啊,你这马桶盖都买了三个,这么多”
“哈哈,这家里要两个,还有一个给我女儿家里顺带的,难得来一趟,一个也是买,仨也是买。这不,还有给我小孙女带了好几盒止咳贴,这小家伙,三天两头的咳嗽,老是打吊针啊,我看着都心疼。你买了啥”
“哈哈,给我老伴带了套化妆品,还有这乱七八糟的一大堆特产,诶哟,昨儿个要不是小侯跟着,我这人都快要被拆散架了。”
来成田市住了好几日了,这华夏代表团的顾问专家们就几乎没几个呆在酒店指导作品的,旅游、购物、逛景点,这不知道的,以为奎正东带了个老年团过来旅游呢。
“这都住这么多天了,也没见韩国友人过来,一点也没有大赛的氛围啊,难道不是应该提前见见面,招呼一下么”
奎正东说道:“不清楚。这原本说了定在东京都的书法交流展,居然又该在了这种小地方,这要是在国内这么乱搞,早就被我们书协的理事给撤职了。”
“算了算了。说到底这国际书协也就沾了点柳老的名头,不然这么个不三不四的协会,谁承认啊。”
“别说了,这次咱们赴日参加青年书法交流,也是权当度假么,这不花钱的机票,白捡的便宜啊。”
“也是。”
当然,华夏书法团里,老书法家们悠哉度假,谭咏芝又是主攻书法理论研究,所以也没什么太大压力,压力最大的还是这次过来的两个专攻书法创作的年轻人。一个走的是帖学,一个走的是碑学,这每天想着出去旅游,总被奎正东锁在书房里反复临帖创作,当然钟岳这个替补选手奎正东是没有过多考虑过。
只要不是赵礼秋或者启长禀手断了,这场三国青年交流会,钟岳是注定无缘参赛了。不过对于钟岳而言,比赛是其次,他必须得找一个当地有些声望的人,去找到黄幼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