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我的心里怦怦直跳,感觉一切都有点不可思议。在我的印象里,我爸一直都是老实巴交,甚至有点懦弱的形象,虽然后来老歪、王大头、孙爸爸这些人提起我爸时,都是一副很尊敬的模样,感觉上好像我爸也挺厉害的,但总是没能彻底扭转我爸在我心中的形象。
归根结底,还是这十多年来,我爸过得实在太窝囊了。他在木料厂看门房,打不还手、骂不还口也就算了,我和同学吵架、打架,他也从不为我出头,总是劝我退一步海阔天空、忍一时风平浪静,谁都知道我有一个窝囊的老爸,搞得我在班上根本抬不起头。
也就是和赵松打架那次,我爸出手把赵疯子给捅了,才让他的形象得到一些改变,而这也让他付出了七年的牢狱代价
可即便这样,我也认为我爸只是一时冲动,为了护我才做出这样的事,并没觉得他这个人有多厉害
“我说的话,你听到没有”
就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我妈的声音突然又响起来,我吓了一跳,赶紧答应:“听到了。”
听到我诚惶诚恐的声音,我妈好像愣了一下,接着冲我招了招手,说巍子,你过来。
我不知道我妈要干什么,但还是走了过去。我妈拉着我的手,让我坐了下来,轻声问我:“巍子,你怎么了,你怕妈妈么”
黑暗中,我看着我妈的脸。不得不说,我妈长得真的很漂亮,柳叶眉、桃花眼,标准的美人长相,即便已经年过四十,但还是风韵犹存、风姿绰约。尤其是,我妈还很注重打扮,还经常化个妆什么的,魅力完全不输给外面那些打扮时尚的小姑娘。
也正因为如此,年迈的我爸才会遭到不少非议,很多邻居都疑惑我爸是怎么娶到我妈的,还怀疑我根本就不是我爸的种。
小的时候,我和我妈的关系非常好,最喜欢跟在我妈屁股后面去外面玩。我妈不喜欢跟人站在街口聊天,也不喜欢去打麻将什么的,而是喜欢到山坡上,摘来各种各样的花,然后移到家里的瓶瓶罐罐中去。从小,我就觉得我妈跟别人的妈妈都不一样,她的身上好像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高贵气质。
以前我还觉得很有意思,没事就跟我妈到外面去采花,不过后来渐渐随着长大,可能是青春期到了吧,本能地就离我妈越来越远。但,我和我妈的感情还是在的,有什么心事也会和我妈说,也就是后来上高中开始住宿以后,和我妈见得少了,聊得也少了,确实生疏很多。
尤其是出了这么多事以后,我妈所展现出来的刚硬和坚强,以及种种让我匪夷所思的事,确实让我渐渐觉得她很陌生了,不再是那个会到山坡上采花、看上去柔柔弱弱的女人了。说不怕,那是假的,现在的我,除了对我妈应有的尊敬以外,也对她产生了许多的畏惧,只是这畏惧并不是因为她有多厉害,而是因为她很陌生。
看我没有说话,我妈轻叹了口气,伸手将我搂在怀里,抚摸着我的头,说:“孩子,我是你妈妈呀,你怎么能怕我呢”
黑暗中,我靠在我妈的肩膀上,闻着我妈身上熟悉的气息,好像又回到了过去跟在她屁股后面漫山遍野乱跑的时候,她会警告我不要到山崖边去,会提醒我别被蜜蜂蜇到那种熟悉的感觉又回来了,这是我的妈妈,生我养我的妈妈
“妈,我不怕你。”我轻轻说着,然后拥住了她的脊背。
“嗯”我妈似乎很欣慰的样子,仍旧轻轻抚摸着我的头。其实像我这么大的孩子,已经很少再拥抱父亲或是母亲了,但是现在,我在我妈怀里,就好像一个三岁的小孩,尽情地享受着母亲怀抱的温暖。
“妈,你和我爸,到底是什么身份”许久许久之后,我小心翼翼地问出了这个问题。
我就算是再傻,也能看出我妈和我爸的身份不凡来了,所以这个问题也一直萦绕在我的心间很久,直到现在才终于有机会问出来。
然而,我妈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她一直都沉默着,很久很久之后,才缓缓跟我说道:“孩子,现在还不是跟你说这些的时候。其实如果有可能的话,我希望你一辈子都不要知道这些事情才好。好了,不早了,你该回去休息了,明天早上起来还要去看你爸。”
我应了一声,便站起身来,和我妈道了别,朝着我的卧室走去。进门的时候,我回头看了一眼,我妈仍坐在黑暗中的沙发里,一动不动,似乎在想着什么。
躺在床上,想到明天就能见到我爸,心中也有点忍不住的激动起来,满脑子都是一年多前我爸一刀捅倒赵疯子时的情景
一年多了,爸,你现在还好吗
这天晚上,我到很晚才睡着,但是第二天早上,我早早就起来了。穿好衣服,洗涮完毕,我妈也给我做好了早饭。吃过之后,我妈交代了我一些事情,还递给我一千块钱,说是充到我爸爸的“卡”里,这样他在牢里吃饭、买东西都方便点。
我知道我家挺困难的,所以就没接我妈这钱,而是跟她说我自己就有。完事之后,我便离开家里,开车朝着城里而去。
正文 228 为我爸出头
心情好,车子开得也快,没多久就来到关押我爸的地方。在这之前,因为我妈严格保密,我连我爸在哪被囚都不知道,这次终于可以见到我爸,我还是挺开心的。
按照正规流程,我身为我爸的儿子,当然是可以探望我爸的。结果我报上我爸的名字和一些证件之后,里面的工作人员竟然对我爱搭不理,各种找借口就是不让我探视,我心里那个火大啊,普通人办个事咋就这么难呢
我都懒得冲他们发飙,直接一个电话给郑朝宗打了过去。郑朝宗得知我探望父亲受阻,哈哈哈地大笑起来,我奇怪地问他笑什么,郑朝宗说:“没事,我看见你这样的大佬碰壁,心里面就觉得特别舒服。”
靠,什么思想啊
总之,给郑朝宗打过电话之后没一会儿,工作人员对我的态度就完全变了个样,一副诚惶诚恐生怕得罪我的模样。连最基本的流程都不用走了,甚至不需要在会客室里见我爸,直接派了一个管教,带我到监区里面去找我爸。
管教好像也知道我的身份了,对我一副毕恭毕敬的模样,对我的所有问话也有问必答。我问他认不认识我爸,他说不认识,都没听过这个名字。倒也正常,毕竟里面关的人多了,我爸为人又那么低调,没听说过也是正常的。
管教告诉我,现在是放风时间,犯人们都在操场上,所以直接带我过去,我说可以。
操场在监区的后方,是块挺大的空地,四周用顶端带电的铁丝网围着,边上有瞭望塔,上面有人执勤。操场里面,有篮球场、乒乓球台,以及各种健身器材,身穿蓝色囚服的犯人们这会儿都在里面锻炼身体,有散步的有打篮球的,感觉他们的业余活动还算不错。
管教正准备喊喊我爸的名字,我跟他说不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