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道:“只要能躲过这一劫,这些兔崽子的性命都交给你好了,将来要打要罚,要杀要砍,都由你做主,有不听话的直接大棒子赶了出去,我赵道荣绝无二话。”
他这么说。就是交出了部队的指挥权,哪怕打散改编也可以接受,从此彻底投靠李成栋。
李成栋紧紧盯着他的眼睛,审视半晌,突然间哈哈大笑。
“赵老弟果然是个爽利人,我和你对脾气这样吧,咱们不如八拜结交,结为异姓兄弟,如何”
与此同时,张石块却陷入了走投无路的困境。
作为牌九场上的老手。张石块一向花样百出,作弊的手段不亚于职业老千。白天抽签决定突围方向的时候,他装作验牌。却在牌上留下了特殊的记号,然后第一个上去抽签,伸手就挑到了“北”。
朝北走离丰城县最近,张石块自以为这是最好的选择,约定的炮声一响,他第一个率部杀出大营。
精于算计的人往往舍不得小利,更不会做出壮士断腕的选择,和李成栋不同,张石块舍不得丢下自己的主力部队。就带着所有的人马一起突围。
当然他也知道,这样肯定会遭到楚军的拦截追杀。最后一个也跑不掉,所以化整为零。把手下的几千绿营兵又分成好几支小部队,分头突围之后,再搞一个小规模的分头突围。
几千绿营兵从大门中一涌而出,呈扇面散开,同时朝着正北、西北、东北、东北北、西北北几个方向冲了上去,每股绿营兵从几百到一千多人不等,张石块带着其中最大的一股,朝着正北方向冲杀。
跟在他身后的,大约有一千七八百人,将近一半是跟随他多年的亲兵,骁勇彪悍,能征善战,张石块希望,用这支精兵把楚军的阵营一举冲乱,以掩护其他的部队突围。
“踏踏踏踏”
马蹄翻飞,火光照耀下,一道烟尘冲天而起。
张石块出身于陕北农民军,当年转战北方各省,攒下了两百多名骑兵。在严重缺乏战马的江南,这支骑兵部队屡次大出风头,打了不少胜仗,张石块也自恃实力较强,一向眼高于顶,看不起其他的绿营兵。
“踏踏踏踏”
马蹄翻飞,两百名骑兵排成整齐严密的三排,像一道缓缓移动的墙,朝着楚军压了过去。
三堵墙
李闯农民军特有的骑兵战术,当年曾杀得大明官军望风而逃。
三堵墙虽然是一种骑兵战术,却没有忽视和步兵的配合,在两百多名骑兵后面,是五百名手持长枪的步兵,两者之间距离一直保持在五十步左右,如果骑兵遇到强敌,一时无法取胜,这五百名步兵就是暗藏的杀招。
总计七百多名亲兵,张石块孤注一掷,派出最强的部队打头阵,其他的一千绿营兵反而跟在后面,充当配角。
“踏踏踏踏”
马蹄翻飞,眼看就要和前面的楚军撞上了,张石块突然没头没尾的骂了一句:“他娘的,李成栋这个老狐狸,在搞什么鬼”
旷野上听得很清楚,东西两个方向都有厮杀声传来,南边却一直没有动静,很明显,李成栋没有按照约定,和大家一起发动。
这么做明显是在卖队友,张石块当然很生气,但开弓没有回头箭,现在不是生气的时候,必须打起精神,和对面的楚军一战。
刚一接战,张石块就发现情况不对,楚军的拦截非常顽强,一向无往不利的三堵墙也失去了威力。清军骑兵刚刚进入射程,对面的弓箭火铳就像雨点一般射了过来,珍贵的骑兵转眼间就倒下了一片,再也无法保持缓缓前压的节奏。
“踏踏踏踏”
马蹄翻飞,清军骑兵开始冲锋,顾不上再和步兵保持联系,张石块心里闪过一丝不详的预感,这些年和明军作战的过程中,三堵墙还是第一次被逼到这个地步。
“快快些跟上去”
张石块大声催促,命令五百长枪兵步行冲锋,一定要掩护骑兵。
后面的一千绿营兵,也是挑选出来的精锐,勉强能跟上节奏,清军的冲锋队形基本还算完整。张石块下意识地舔了舔嘴唇,就像赌徒一把推上了所有的筹码,心情非常紧张。
转眼间,清军骑兵杀到了楚军阵前,就像一艘巨轮破开波浪,楚军士兵哗啦啦转身就跑,竟然不堪一击
“破阵破阵破”张石块挥舞马剑,兴奋地高声大叫,突然间却瞪大了眼睛,张着嘴吧愣在了那里。
逃走的楚军士兵都是弓箭手和火铳兵,像遇到石头的溪流,向楚军后阵的两旁跑去,当他们离开之后,却露出一个整齐的长枪阵,枪尖上寒星点点,在冬日月光照耀下,越发的冷意森森。
马通人性,面对杀气腾腾的长枪阵,清军骑兵的战马纷纷减速,有的骑兵还想冲锋,战马却人立而起,喺溜溜长声嘶鸣,有的骑兵硬冲上去,迎面却刺来密密麻麻的长枪,转眼间身上冒出十几个血窟窿,轰然倒在地上。
“撤撤回去”
清军骑兵纷纷拨转马头,转身向后逃跑,但是行动并不统一,有的闷头狂奔,仿佛已经被吓破了胆子,有的却没有跑远,仍在附近兜着圈子,不时张弓搭箭,不停骚扰楚军。
“追呀追呀这么好的机会南贼怎么不追”张石块在心里不停地叫着,这是三堵墙当年屡试不爽的战术,如果遇到难以取胜的强敌,骑兵故意装作乱作一团的样子,佯败引诱敌军,后面的步兵却突然杀出,就能一举取胜。
但是,楚军让他非常失望,看着清军骑兵败退,长枪阵却不为所动,一直稳稳留在原地。
“这南贼军将是谁竟然识得三堵墙的厉害”张石块愕然不解,清军骑兵的诈败非常逼真,只要没见过,很少有不上当的,楚军既然不追,就说明他们知道三堵墙的底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