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且八旗兵都知道,火枪兵在这个距离上必须上刺刀准备肉搏,胆子小的甚至会转身逃跑,不会再用鸟铳射击了。
这个时候,楚军胸墙上的硝烟微微变淡,一点一点火花隐隐可见,那是火绳燃烧的火光,上百点火光连成了一道直线,照亮了一支支黑洞洞的枪口。
“疯了”
八旗兵愕然瞪大眼睛,这些南蛮都是疯子,竟然还要开最后一枪。
“疯了”
亲手杀死上百个汉人同胞后,顾宗福满腔怒火,吉安营士兵同仇敌忾,一定要对敌人射出最后一枪,让八旗兵也尝尝子弹的滋味。
“开火”
顾宗福的命令和枪声同时响起,浓厚的白色硝烟瞬间涌起,笼罩了胸墙附近。
这么近的距离,楚军的齐射已经无法保持一致,噼里啪啦的枪声如同几挂鞭炮同时响起,几名军官也用短柄火铳加入射击。
这么近的距离,等于用火铳顶着清军的眼睛射击,铅弹贯穿八旗兵的后脑,带着鲜血,脑浆和碎骨一起喷出,冲到壕沟前的清军瞬间被清空,那一团浓厚的白色硝烟仿佛带着某种神秘的魔力,刚才还在大声喊杀的八旗兵被裹进去后,立刻变得声息全无。
紧接着,又是一阵排枪,吉安营打急眼了,根本不等硝烟散去重新瞄准,对着大概方向就开枪射击。
“啊”几名最为勇悍的八旗兵侥幸躲过排枪,举着虎牙刀冲进那团硝烟,但是他们的数量太少,不多时就传来一声声惨叫,楚军的第三次排枪又打响了。
清军中军旗下,扎喀纳皱了皱眉头,下令鸣金撤退。
在白山黑水讨生活的猎人都知道,受伤的野兽最危险,对面的这伙南蛮明显都打出了蛮性,没必要和他们硬拼。这都是一时的血气之勇,维持不了多长时间的,等到他们的凶性过去了,战斗力会大幅下降,清军再攻山就轻而易举。
“再等一刻钟的工夫就够了,不过为了稳妥起见,可以再多等一炷香,让这些南蛮好好回回神”扎喀纳精打细算,考虑得十分周全,等上二十分钟左右,吉安营士兵正好在亢奋后的疲惫期,对清军进攻最为有利,如果等得时间更长,吉安营士兵反而会恢复冷静,给清军带来麻烦。
不过是二十分钟罢了。扎喀纳等得起。
西边隔着一道山梁,也有炮声和喊杀声隐隐传来,那是固尔玛浑在进攻楚军的侧翼阵地。
固尔玛浑。同样也是爱新觉罗家族的满清宗室,但他属于舒尔哈齐一脉。和扎喀纳、屯齐一样都是济尔哈朗的子侄。
济尔哈朗在清廷中有这么大的势力,当然离不开这些亲信子侄的支持。
屯齐是独当一面的大将,和谭泰、何洛会的分量都差不多,但他这几年和多尔衮走得很近,韬光养晦的济尔哈朗对此心知肚明,却从没有表示任何不满,仍和过去一样对屯齐信赖有加。
扎喀纳则属于中坚将领,虽然没有屯齐的名气大。在清军中也没人敢小瞧他。
至于固尔玛浑嘛,和傅勒赫一样属于年轻一代的后起之秀,是济尔哈朗最为信赖的心腹爱将济尔哈朗自己的儿子尚未成年,固尔玛浑的父亲阿敏又已经死了,所以这次出兵江南,济尔哈朗把自己的镶蓝旗精锐都让固尔玛浑率领济尔哈朗是镶蓝旗旗主,镶蓝旗的八旗兵是他的铁杆嫡系。
和生性莽撞的傅勒赫不同,固尔玛浑因为父亲已死,所以没有那么骄狂,为人处世更加谨慎。带兵打仗也兢兢业业,从来没有辜负过济尔哈朗的信任,扎喀纳也对他充满信心楚军已经快撑不住了。扎喀纳和固尔玛浑两面夹击之下,天黑前肯定能攻占五一三高地,楚军想跑就让他们跑吧,只要进了包围圈,早晚都会被清军消灭,没必要不惜代价发起强攻。
现在要考虑的,是攻占五一三高地以后的事情,五一三高地只是一道开胃菜,能否及时攻克王鼎的主阵地。才是决胜的关键在这两天的战斗中,清军虽然一步步攻到吉安营的阵地前。眼看就能占领五一三高地,但是楚军的勇敢顽强还是给扎喀纳留下了深刻印象。为了夺下这个小山头,清军前后付出了数千人的伤亡,耽搁了整整五天时间,如果后面的仗也这么难打,能否完成济尔哈朗交代的任务,真的要打一个问号。
想到这里,扎喀纳招手叫过一名幕僚,命他起草一份文书报告,一式两份,分别送交济尔哈朗和何洛会。为了保证能够实现围点打援的作战计划,他需要更多的兵力对楚军发起多点进攻,何洛会那里还有几千人马的预备队,现在是时候投入战斗了
楚军阵地上,吉安营继续组织撤退,主力部队和伤兵都从后山转移,顾宗福带领数百士兵亲自断后,他们轻装卸甲,只留下一个基数的弹药,如果阻击不利,随时准备突围。
几名部将请求代替顾宗福断后,却被他劈头盖脸骂了一顿,只好率部离去,临走的时候,顾宗福却叫住了其中一名哨官。
“那个叫徐囡囡的,是你的兵吧去,把他的尸首也搬回来,送下去立个牌子埋了。”楚军处理战场尸体的态度内外有别,如果是清军的尸体,就集中点火焚化,如果是楚军士兵的尸体,就要尽量查明姓名,然后入土掩埋。
掩埋尸体同样也能避免瘟疫流行,给这些烈士堆一个简陋的坟头,只是多费一把力气这个年代讲究入土为安,等到这一仗打完了,烈士的家人就可以来收殓尸骨,送回家乡祖坟安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