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唉一步错,步步错啊,早知今天这个结果,当初就不该趟这趟浑水,还不如直接投了楚军。”
“现在也不晚嘛。”
贺珍笑着劝解道:“姚启圣说的其实没错,熊怀恩放走天子,看似偶然,其实却是人心所向,天数注定,汪军门横扫长江数省,克服南京,兵锋所到之处无人可敌,日后一统海内已是大势所趋,他熊怀恩都能看明白这一点,你我兄弟为何要逆天行事咱们虽然和谭啸、周国栋干了一仗,最后还不是被他们抢走了天子,并没有结下深仇大恨,咱们在楚军中那么多的老兄弟,请人从中说合一下,这件事很容易就揭过去了,你我兄弟再加上党守素,手里还有数万精兵,若是请命驻守广西,以为湖南广东屏障,我想汪军门会同意的”
贺珍这番话说的委婉,其实就是一个意思,既然棋输一着,就要愿赌服输,赶紧认输投降吧,否则等到所有的筹码全部输光,连投降的资格都没有。
刘芳亮沉吟良久,点头称是:“你说的不错,何吾驺、陈子壮都是酸儒书生,成不了什么大事,不能再和他们掺搅在一起了,西营又和咱们闯营一向不对付,除了重回楚军,咱们确实没有更好的去处。”
终于说服刘芳亮,贺珍心里的石头落地,脸上露出轻松的笑容,突然又一拍额头:“啊,还有件大事忘记说了,我那犬子运气不错,这几天四处搜寻,碰巧抓到了躲在山里的傅冠、程问、朱天麟一干人等,这些人都是楚勋的高官,该如何处置,还请刘兄弟拿个主意。”
这番说辞中似乎另有内情,但是刘芳亮和贺珍、党守素几个人之间本来就是松散的同盟关系,而不是名正言顺的上下级,所以刘芳亮无意深究,只是一副喜出望外的模样,先把贺珍的儿子贺兰狠狠夸奖了一番,然后说道:“既然要与楚军谈和,这几个人当然要放回去,但也不用太过着急,免得被人凭白看轻了。这样吧,咱们先请李过大哥探探汪军门的意思,等一只虎回话过来,咱们再放人。”
“一只虎”李过是闯营众将的老大哥,除了高一功等寥寥几人,就数他的资历最老,威望更是最高,这几年因病休养,已经处于半退休的状态,在楚军中的地位反而更加超然,由他出面做中间人最为合适。
“傅冠等人平安无事就好,我现在唯一担心的,就是宁远那边会不会出现意外。”刘芳亮挠挠脑门,无奈地说道:“周国栋被党守素堵在宁远,听说军中已经断粮,却一直死撑着不肯投降,党守素现在也打急眼了,开出一千两银子的赏格买周国栋的人头,嘿嘿,周国栋如果战死,咱们也不用费这个力气楚军谈和了。”
第二卷 中流击水,浪遏飞舟 第二五二章 劝降上
乱世中人人都在挣扎搏命,哪怕混成像党守素这样的大军头,平日里也是殚精竭力,过得很不容易。
如果把军阀的拥兵割据比作一门生意,党守素最近可谓是流年不利,连着几笔买卖都蚀了血本,一直进账少开销大,入不敷出,现在连一间稳固的店面根据地都没有,眼瞅着就要变成流动摊贩了。
这次和刘芳亮、贺珍一起投靠隆武帝,对党守素来说是一场孤注一掷的豪赌,赢了一把翻本而且还有得赚,输了就离破产不远了。离开湖广两年,党守素手下的老兵已然折损近半,盔甲武器也急需补充更换,这次坚守宁远又吃了一个大亏,再也顾不上从龙救驾的虚名功劳,只想多捞些实惠填补损失,所以没有跟随刘芳亮和贺珍去追赶隆武帝,而是留在宁远,一心要消灭周国栋的残部。
刘芳亮和贺珍都是义气为先的自家兄弟,知道党守素这次损失不小,两个人径直率军去追隆武帝,把周国栋这块大肥肉留给党守素独自享用,在他们两个想来,党守素还有一万多人马,很轻松就能一口吃掉周国栋的几千残兵。
党守素也是这么想的。
他指挥部队四面围住周国栋,随即张开大嘴,狠狠一口咬了下去。
然后,他就被崩掉了两颗牙。
党守素在宁远狙击战中判断失误,一直把最精锐的主力部队藏在后营和宁远城中,以至被楚军轻松突围,但是他的主力部队也因此养精蓄锐,几乎没有任何损失,现在面对周国栋的几千残兵,他把主力部队都派了上去,本来自信满满可以速战速决,一举把楚军击溃,但是一场恶战下来,被击溃的却是他的一支主力部队,党守素这才意识到,周国栋不是一块炖得软烂的大肥肉,而是一颗硬核桃,一不小心就会崩掉大牙。
周国栋笑人齿缺曰狗洞大开,抓住机会从缺口杀出重围,逃进宁远南面的九嶷山。
到嘴的肥肉不,到嘴的核桃怎么能让他跑了党守素穷追不舍,四面围追堵截,终于把周国栋困在九嶷山的一座山峰上,四面围得像铁桶一样。
党守素随即传令,对周国栋围而不打,只待他军中粮尽,就会不战自败,楚军这个硬核桃实在难啃,既然已经立于不败之地,就没必要再打一场残酷的攻坚战。
可惜计划没有变化快,斥候送来的最新情报,让他不得不提起发起总攻。
西军追来了
刘文秀派出三员大将,卢明臣、高文贵和王尚礼,追着楚军的脚后跟进入湖南,兵锋直指永安,其中以卢明臣速度最快,先头部队已经出现在永安县城的城外,党守素在永安县城的留守兵力并不多,以打了败仗的孙承业所部为主,他的部队刚刚收拢溃兵,战斗力还没有恢复到平常的三成,见到西军气势汹汹地杀来,一天三遍的向党守素告急求援。
“前有饿狼,后由猛虎,咱们现在怎么办只有先把周国栋这条饿狼打死,然后再转身对付卢明臣这头猛虎”
党守素意识到,自己已经处于腹背受敌的被动局面,必须先下手为强,在西军主力赶到之前消灭周国栋,但在总攻之前,他本着姑且一试的态度,派出一名使者上山前往周国栋军中,劝他投降。
两个时辰之后,使者回来了,满嘴油光,不停的打着饱嗝。
“周将军请我吃烤马肉,好大一块必须吃光,吃完又给一块,我不敢不吃嗝”马肉也是肉,党守素最近日子一直过得苦哈哈的,将士们多少天难得见一次肉味,这个使者起先还有些矜持,后来在周国栋的威逼下只好“屈服”,放开肚皮不要命的怼,以至于下山的时候只能一步一步的慢慢挪,所以耽搁到现在才回来。
问起招降的结果,这个使者答道:“周将军说了,他在山上吃马肉,吹山风,日子过得逍遥快活,三五个月都不想下山,安国公如果想见他,就请上山,他的烤马肉正好多得吃不完。”党守素最近刚刚被隆武帝封为安国公,难得的是,周国栋竟然以此相称,两军交战之时,仍然不失礼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