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宝玉好生习文,将来做秀才,做举人,做进士,乃至于学士。只要宝玉成了学士,贾府困境就一扫而空。
他期待很大,以至于小宝玉顽劣,让他恨不得掐死亲子。
而如今宝玉初开文山点燃七十二把文火,放眼大周国,也没听说有这般天地英才。他期待有望,贾府有望
贾代儒看碎裂的纸张,叹道:“可惜了五十两银子的十扣纸。”
“可惜不可惜”贾政把价值五十两的十扣纸丢掉,仿佛那就是一张碎纸,破烂宝玉可惜的摇摇头,五十两银子呢,不是笔小数目。
他换算过:一两银子是1000个大钱,而大钱的购买力,跟上辈子的货币差不多。贾政随手丢了一张纸,就是丢了五万块。
“五十两银子而已,十扣纸而已,值什么”贾政打开一侧雕花橱柜,拿出煊墨香盒。宝玉凑眼过去,看见里面有薄薄的一层,不过四五张纸的样子。表面光滑,有润泽。
贾政小心翼翼捻出一张,笑道:“价值五百两银子的十扣纸,这才能做忆秦娥此等佳作的载体。那50两银子的破烂,怕是写不到一半,就要碎掉伤人了。”
贾代儒颔首微笑:“是我多事了。”
宝玉初开文山就能点燃七十二把文火,作为开山之作,忆秦娥绝不是普通的煊赫诗词。五十两银子的十扣纸能承载名动级别的诗词,普通的煊赫级别也可,但绝对承受不起,能够点燃七十二把文火的开山之作
贾政感激的看了贾代儒一眼。哪里多事贾代儒的两句话,可是救了贾环一命,又免他受伤。
一旦纸张承受不住,忆秦娥炸起来的威力,他也承受不起。
只是不知道,这点燃七十二把文火的佳作,到底能才高几尺
这冤家文名不显,怕是影响了忆秦娥,煊赫是肯定了,但恐怕
刚过六尺,六尺有余可惜了,最多不过七尺贾政感叹道。
正文 第十七章 冤家开窍
宝玉从没想过,有哪一天,自己会对某件事如此神往。
他以为文人写字,端得潇洒风流,但也只是潇洒风流而已,却没想到会是如此的
波澜壮阔
只见贾政,这个留着三缕长髯的中年人一脸肃整,他摊开纸张,墨条轻研,直到这里还是正常的,有文人写字的工整,可恍然间,贾政五指执笔擫、押、钩、格、抵,掌心自然空虚,通力配合,执笔稳健。只见流光一闪,笔锋带起一溜浓墨,同时带起的,还有一股浩荡风声。
西风呼啸,长空雁鸣。
贾政通身亮起才气光芒,似火光,焰火熊熊,无数堂皇的正气浩然自天际涌下,给这雪白的才气火焰镀上一层更加炽白的正气鸿光。都说好文人内扫一屋,外安天下,这正气波光一闪,周围百丈明净无尘,好像被人一丝丝、一寸寸擦拭了好几遍,亮得可以照见人影。
这就是举人的实力吗才气燃烧,正气涤尘,浩荡正气不只能够干净屋舍,似乎把内心都给洗涤了。不,不仅如此其中还有无边威能,在这威能之下,我就是一个蝼蚁
宝玉不由瞪大眼睛,漆黑的瞳孔中,一座高有百丈的文山时隐时现。文山上蜿蜒七十二把文火,好像被夜风呼啸,文火闪闪,扑朔迷离他只是个生员,看到举人燃烧才气,就要被压制了。
贾代儒把他拉到自己身后,回头要对他说话时,看见宝玉瞳孔隐现的百丈文山。“咦”他叹了一声,头顶浮显一座通体赤红的山峰出来。他的文山看起来只有十几丈,通体赤红,好像被岩浆覆盖了一般。
一股才气流淌而出,把贾政无意识流露的才气威压挡住,低声对宝玉说话。
“好一个宝二爷你开百丈文山,就不怕将来名篇不够,练不成文胆,做不成举人小老儿年轻时心比天高,却也只敢开山五十丈,就算如此,到如今也只是个秀才,难以炼就文胆了。”
宝玉暗笑:贾代儒对他真是极好,期望也高,别说把百丈文山练成拳头般大小的文胆,单是点燃九九八十一把文火,随后点燃文山,就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了。
一般人只开十丈文山,与百丈文山相比差了十倍,文火之间的距离也小了十倍。也就是说,他点燃每一把文火的难度是别人的十倍,点燃文山的难度是别人的十倍,炼就文胆的难度,也是别人的十倍
贾代儒问他举人的事情,那是显而易见,认为举人以下,十倍的难度难不倒他。这等期望、信任,让他对这个素未谋面的老者,产生了一定好感。
他收敛起眸中隐现的文山,笑道:“别说秀才、举人,就算进士学士,乃至于大学士时光纴远,您老姑且看着。”
“也好,只是别把这件事说出去,老爷那也不要说。”
贾代儒摇摇头,转身对着贾政。他们说了少许的话,贾政那边,也要孕育好了情绪。
只见贾政凝神闭目,蓦然睁眼,一双眼睛通体雪白,才气高涌。他着墨下纸,笔走龙蛇,刹那间书写成功。
西风烈,
长空雁叫霜晨月。
霜晨月,
马蹄声碎,喇叭声咽;
雄关漫道真如铁,而今迈步从头越。
从头越,
苍山如海,残阳如血。
血字落下,天地一片苍茫。
梦坡斋是极为雅致的,古色书香。正对大门是三丈大书桌,两边、屏背椅后都是书架,摆放一册册印刷精美,乃至绝版的那种典籍。各类家具都刷褐木桐油,瓷器也是青花小瓷,淡然儒雅。
这是贾政亲手设计,甚至亲手制作的,以为天底下再没有比这里更好的地方。可此时才气四溢,正气如龙,梦坡斋的书桌、屏背椅、书架,乃至于四周的墙壁都变幻了,彷如一座孤耸山崖,他们站在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