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为神。为引导人类文明发展的先贤。
就是他们口中的神明,推崇的先贤,还不是变成文明的灰烬,被尘封在“失落之地”,泯然于时间的指轮下。
许多人为此慨叹,倍感唏嘘。有人捏拳咬牙,心有不甘;有人轻呼圣子之名,为它默哀;也有人将整张脸贴在舷窗内壁,试图把鲁巴艾表面正在上演的一幕烙入识海,记下这让人难忘的场景,以后告诉自己的后代,又或者当成饭桌酒席上的谈资,赢得别人关注与艳羡的目光。
还有少数人的视线自始至终停留在贝希摩斯身上,看着它们撞破布里欧纳克系统的外壳,撞沉它的身体,然后摆动长尾,重新化作流光瀑布,消失在这片空域。
整个过程,它们不曾在意周围的飞行器,不曾响应人们各怀情绪的目光与感叹,突然到来,又镇定离场。
它们为什么要这么做不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中央计算机不是被那小子控制了吗为什么那两头星空巨兽会把受他控制的布里欧纳克系统推入鲁巴艾的死亡海洋
这根本没有道理啊究竟出了什么事难不成唐方手下的生体战舰造反了
他们不知道,造反的不是贝希摩斯,而是失控的v型吞噬体。那个盘踞在机房,有许多手臂的庞然大物根本不受唐方控制,如果不在它彻底掌控整座空间设施前将其毁灭,天知道这个令人畏惧的东西,会否做出骇人听闻的事情,将这个国家的心脏变为人间炼狱。
他拖不起,赌不起,所以,只能选择将其消灭。
当然,常规的手段已经行不通,风暴女神根本对付不了成长起来的v型吞噬体,连雷神都不行。
他想过米诺陶级战巡舰的v型大和炮,可是面对千公里级的巨大空间设施,需要多少艘米诺陶级战巡舰才能在短时间内把它轰爆呢而且他不认为大和炮可以干掉吞噬体,那无异于为v型吞噬体输送养料。
当初走向伊丽莎白所在作战指挥室的时候,他想起阿罗斯说的话,想起被郎基努斯系统撑爆的“真理号”混合战舰。
强大的郎基努斯系统生生撑爆了“真理号”混合战舰。如今郎基努斯系统成了郎基努斯混合系统,到底怎样的武器才能将它撑爆呢
因为“强大”与“撑爆”两个关键词,他想到了鲁巴艾。
比郎基努斯系统更大的东西,更强的东西,在这个星空中有很多,比如恒星,比如脉冲星,比如黑洞
当然。他没有能力把太阳变成自己的武器起码现在没有。
但是鲁巴艾却是一颗大质量气态行星,有发展为恒星的潜力,而且它就在布里欧纳克系统下面,并且是它的弹药库。
以伊普西龙人的科技程度,500k级的伊普西龙中继站都不敢深入气态行星液氢海洋,只能凭借护盾的力量悬浮在浅层大气。如果换成人类造物呢
哪怕布里欧纳克系统比伊普西龙中继站体型还大。照样会被鲁巴艾表面的飓风撕裂,被恐怖的压强挤爆。就算v型吞噬体比某些伊普西龙战舰还顽强,可以在这样的环境下存活下来,更深处的液氢海洋与高温内核也会要了它的命。
就连专门为应对气态行星环境开发的“梦靥号”都不敢过分深入气态行星的液氢层。何况是盘踞在电池房,没有移动能力的v型吞噬体。
它或许可以在高温高压环境下坚持一段时间,却决不能长久存活下去,既然郎基努斯系统可以活生生撑爆“真理号”那样的混合堡垒舰,鲁巴艾怎么可能消灭不了一头还没有成长为完全体的v型吞噬体
于是,便有了眼前的一幕。于是,这一幕成为许多人挥之不去的梦靥。
布里欧纳克系统生于鲁巴艾,卒于鲁巴艾。如果说一个人从受精卵到出生,需要母亲十月怀胎,对于布里欧纳克系统而言,可谓十年怀胎,然而它从出生到消亡,整个生命历程只有短短几十分钟。
从某种角度来讲。这无异于赞歌威尔命运的再现韬光养晦许多年,却在短短一个来月时间里走向衰亡。
现场没有人说话。不是不能,也不是不敢,而是不知道该用怎样的言语来表达内心深处的震撼。
一些驾驶员默默启动导航程序,操控飞行器离开这片死亡地带。
还有一些人试着联系在克哈诺斯的家人,报一声平安。
其中有几名从作战指挥室逃出来的军官,看着布里欧纳克系统最后一抹残影消失在鲁巴艾翻涌如浪的云层。望着在氨云团蔓延的巨大伤痕,他们叹了口气,忽然对未来有一种非常迷茫的感觉。
克哈诺斯的战争到底会以怎样的方式结束新派势力会落得怎样下场图兰克斯联合王国又会产生怎样的变化还有伊丽莎白呢她又去了哪里
没人可以回答,这些问题需要时间去解答。
前面三个问题也只有时间可以解答,但是最后面那个问题。唐方可以解答。
因为伊丽莎白此时此刻就站在他的面前,以一种有些慌张,有些震惊,有些茫然,有些愤怒的复杂目光,望着他的眼睛。
他还记得在册封典礼上,眼前这个女人穿着天鹅绒的披风,带着闪烁耀眼光芒的后冠,挎着精美的缎带。但是此时此刻,她已经不再光鲜与高贵,脸上沾着几滴汗水,身上的便服也有几分不整。尤其是那张脸,很白,不是脂粉白,是没有血色的凄惨白。
只有那名黑武士兀自站在她的身前,银灰色的头盔遮蔽下,看不清他的侧脸,却可以感受到一股浓重的杀机。
手腕凸起的枪口青烟未消,唐方右手v型盾能量盾闪华如潮,
这种平静态势持续了几个呼吸,一把光剑突然从虚无显现,迎着伊丽莎白惊骇欲绝的目光刺入那名黑武士背心。
圣乔治级动力装甲的防御能力再强,液态金属的修复能力再高,也不可能抵挡幽能刃的侵袭。于是,王后殿下身边最后一名黑武士最终步上了他那些前辈的后尘,噗通一声扑倒在地,血液染红了光线流转的地板。
伊丽莎白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右手抽出别在腰上的手枪,瞄向ghost背心。他们距离很近,只需把准星对准要害部位,然后扣动扳机。
但就是这么简单的一件事,对于她而言,却委实困难的很。因为那只握住枪柄的手在剧烈抖动,激光瞄准器射出的红色光线一直在ghost后背飘摇,始终无法定格在要害。
她是赞歌威尔的妻子,拥有不俗的政治手腕与政治野心,但是说到底她也是女人,还是一个上了年纪的女人。不过短短半日光景,连遇失败,对唐方有仇恨,有愤怒,却也有忌惮与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