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上的人还没下来,街道两边忽然聚过来几十个衣着装扮都各不相同的人,把黄包车和小轿车都围在了中间。
大壮正欲强行闯出去,后座上的陈莱开口了:“大壮哥,先别动,让我下来。”见她心有成竹的样子,大壮依言把车放了下来,搭手把陈莱从后座上扶了下来。
陈莱大大方方地站在圈子中间,双手环绕着抱在胸口,等着主事的人出面。大壮则像个忠实的跟班,站在她身后一步,警惕地四周观察,直到眼睛里看到远远地盯着这的二狗、东海,还有正朝这边疾跑的邓全,他才稍稍有点定神。
两辆车的车后门都被打开了,头辆车上下来的是个穿着洋装的年轻人,他上身穿着一件灰麻色的毛料西服,下身穿着一条大红的西裤,脚上一双棕色皮鞋,头上还戴着一顶咖啡色的礼帽,这一身庸俗的打扮,让陈莱看得直摇头。后一辆车上下来的是一个穿着灰青色长衫的中年人,他一下车就看到了中间环手站着的陈莱,口中轻轻地说了一句:“红颜祸水”
“什么”其实这句话陈莱听得很清楚,她故意想让那人重说一遍,也算是一个小小的下马威。
“是哪个婊子骂本爷是狗的”红裤青年装模作样的大声说道。
“你母亲大人说的。”陈莱毫不客气地还了回去,她可是个有怨报怨的主,别人骂她,她岂能不原话奉还,顺便再沾点小便宜。
正文 第一百二十二章 孙玉民是我姐夫
“哟嗬,这个骚蹄子还挺野,看你三爷我今晚怎么弄你。”红裤青年一副无赖的样子,径直走了过来,伸手就要去抓陈莱的胸。
大壮岂会让他得逞,闪身到了陆曼身前,红裤青年的这一抓被他硬生生地挡住。这还不算,伸出的手被大壮牢牢地抓住,冷不妨陈莱在大壮的身后踢出一脚来,正中红裤青年的命根子,这一记断子绝孙脚着实不轻,红裤青年当时就像一只虾米似的躬着腰倒在地上。
围着他们的人见红裤青年挨打,马上就有几个人冲了上来,想把突施冷脚的陈莱给抓过去,却被她身前的大壮一顿拳脚,全都打趴在地上。
“好身手。”先前说陈莱红颜祸水的中年人鼓了两下掌,接着说道:“小伙子,这个女孩子是你什么人你要如此这般维护她。”
大壮这个人生性木讷,一直都不怎么会说话,正不知如何回答时,围着的这个圈子突然被人打出了一口缺口,几个像红裤青年手下的人,被人打倒在圈子中间。
“她是我家二小姐,谁若敢对她不敬,张某拼得一死也要这个人喋血当场。”
冲进来的是张全,他远远地就看到陈莱和大壮被人围住,想都没想就打了进来,动手前听到了中年人如此一问,便代替大壮回答了。
长衫中年人脸上已经有了微愠的神情,语气也开始有点冰凉:“王某人走南闯北这么多年,从还有被人威胁过。小子,你是第一个。说吧,想怎么个死法”
“未必吧。我说过,就算是死,我也得拖个垫背的,我看你就蛮合适。”张全知道眼前这个场面自己几个很难全身而退,索性想把这个为首的中年人拿下,以他为质,才有逃脱的希望。所以他身形暴涨,如鬼魅般的速度向这个中年人欺了过去。眼看就要得手,却发现陈莱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行进路线的中间,恰好挡住了他准备攻击的那个人。无奈之下,他只得硬生生地停下了自己的动作。
“这位王先生不知和故去的王亚樵先生有何关联说出来让小女子见识见识。”陈莱面带微笑,吐气如兰,问询的口气不是相求,而是带着些命令的口吻。其实以她的聪明,早就猜出了来人是谁,故意这样一说,只是想灭灭他的威风。提醒他,现在上海滩已经不是斧头帮横行的时候了。
中年人正是原斧头帮帮主王亚樵的胞弟:王述樵。这个人不简单,虽然混迹于江湖,但其老师是法律界的泰斗沈钧儒。
戴笠当年奉命抓捕王亚樵无果,曾一怒之下把他抓进了监狱,结果沈钧儒到处为其奔走,老蒋承受不住舆论诸多的压力,无奈之下只得让戴笠把他给放了。
后来余婉君被戴笠利用,设计诱杀了王亚樵,这件事情让王述樵一直耿耿于怀,所有才有了先前说红颜祸水那一幕。
王述樵自认为见过美女无数,可真正让他眼前一亮的寥寥无几,余婉君是一个,陈莱更是一个。他这个人不像其胞兄王亚樵那般心狠手辣,手下大多也都是些不堪重用的人。当年在上海滩和洪门和青帮鼎足而立的斧头帮是一年不如一年,一天不如一天,所以像红裤青年这般龌蹉的人都敢在他面前放肆,好好的一个斧头帮让弄得乌烟瘴气、混乱不堪,若是王亚樵地下有知,定当死不瞑目。
王述樵本身对美色这一块就不怎么爱好,不像站在远处看着的申追和金牙子,两个人硬是一路跟到了这儿来。
“申爷,您说的对,这个女人有点不好惹,又出来一个这么厉害的手下。”金牙子看到大壮能将奔跑中的黄包车硬生生的停下,立刻就知道了这个人的身手应该也不差。
“闭嘴,看看就好。”申追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嘴向自己左边稍稍撇了一下。
金牙子不蠢,看到他这一微细的动作后,拍了一下自己的头,傻傻的自嘲道:“看到漂亮姑娘,就想起怡春楼小翠,鬼晓得她被勾队长给包养了,害我白挨一顿揍。”
东海在人堆里一直关注着事情的发展,无奈距离太远,完全听不到那边在讲什么。正焦急间,忽然听到身边两个人在议论陈莱,他连忙看了过去,是两个穿着洋装的人在说话,待摒心静听时,才发现原来是两个登徒浪子把陈莱比作了青楼姑娘,他本想教训教训这两个出口无礼的家伙,可一想到张全正处于危险之中,自己不能再节外生枝,只得把怒火压了下去。
王述樵虽然性格上有很多缺陷,不适合做一个当家人。但这种人也有一个优点,对下面的人非常的好,这样的做法深受很多中下层帮众的爱戴,以致于一些有想法的人也不敢对他怎么样。就像红裤青年,作为王亚樵的亲传弟子之一,他从来就没有把这个师叔和帮主放在眼里,可不管他如何嚣张跋扈,在外人面前对他都是恭恭敬敬、客客气气。现在这个师侄在自己眼皮底下给人放倒,王述樵岂能忍,刚要示意手下的人把这二男一女给灭了,却发现那边已然先要动手,而且目的就是控制自己,他一介文生,不像其兄王亚樵一身武艺,如何能躲得开张全的一击。眼见张全就要冲到面前,这一下把他给吓脸色都发青,好在那个被他骂红颜祸水的女人挡在了他面前,才让他舒了口气。
王述樵这人的脾性太好,见这女人阻止了他属下对自己无礼,在大庭广众之下给足了自己的面子,于是就有心想放她们一马。其实他也知道,肯定是这个叫他师叔的阿三惹得人家,欺负的人家,如果自己再助纣为虐,岂不是让别人看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