绫,跟我回家。我会让你成为全世界最红的艺人,也会满足你的一切愿望。你的妹妹,会得到最好的治疗。”
小绫,跟我回家。
只因这一句话,她赌上了一生的爱恋和热望。
她从十二岁开始跟着裴子衡,他是她的监护人,父亲,兄长,导师,以及恋人。原本以为,这就是天荒地老了,可她终究忘了,她毕竟没有尊贵的出身。裴家世代豪门,身为继承人的他理所当然地要娶一个门当户对的妻子。
他甚至没有和她商量,直接就应下了家里安排的婚事。
夏绫是从新闻上看到他订婚的消息,那天,她疯了一样闯入他的办公室质问,他只皱着眉看她:“家族联姻而已,我又不会抛弃你。小绫,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可理喻。”
哈,原来是她不可理喻。
她太爱他,爱到无法容忍他们之间插进任何一个外人,哪怕只是个貌合神离的妻子。更何况,她嫉妒他的妻子能与他携手走在阳光下,坦然接受所有人的祝福,而她,只能蜷缩在阴暗的角落,当他永远也见不得光的地下情人。
她歇斯底里地和他吵闹,一次又一次地挑战他的容忍底线,甚至像个怨妇一样去找那个女人谈判。那个女人摆出最优雅的姿态,居高临下地看她:“夏绫,你算什么东西不过是一个戏子,玩物罢了。你若是识相,在我进门后也不是不能容你,可你若是不识相,别忘了以后谁才是帝皇的当家夫人。”
那一刻,夏绫才知道自己是多么渺小。
歌坛天后又如何拥有粉丝无数又如何在这些豪门贵族面前,不过是一粒不值一提的尘埃,一只可以随手碾死的蚂蚁。
她失魂落魄地回到家中,精心布置的与裴子衡的家。大到房间隔断,小到碗碟杯筷,所有的所有都是她用心安排。她忽然发现,裴子衡除了给钱和派人,从来没有做过什么。也许一直以来,把这里当家的只有她夏绫,对于裴子衡来说,不过是一处行宫和旅馆。
疲倦如潮水般涌来。
她累了,想放弃了,既然无法一生一世一双人,那就宁可远远离开,哪怕孤独终老。
她趴在和他的双人大床上独自哭了一场,起身擦干眼泪,打开衣柜收拾行装。临走前惦记着最近天气转凉,又返身将裴子衡最爱的那件的山羊绒大衣翻箱倒柜找出来,挂在客厅最显眼的落地雕花衣架上。
然后,她拖着笨重的行李箱,摇摇晃晃走到玄关。
他开门进来。
正文 9第9章 蝴蝶之笼
夏绫望着他,怔在原地,勉强挤出一个笑,希望他最后记住的是她的笑脸。
可是,她还没想好该怎么向他解释离家的事,他已经重重一个巴掌甩下来:“夏绫,我从来不知道你这么歹毒,下毒杀人这种事你都做得出来”
下毒杀人
她不明白他在说什么,猝不及防倒在地上,额角不知磕着哪里,有鲜血流下来,模糊了视线。她怔怔地看他,意识有些茫然,耳朵里嗡嗡地响。
他俯下身来,抓住她薄衫的襟口,“敢杀王静琬,你胆子倒是不小,现在王家追过来要说法,你知不知道你惹了多少麻烦”
王静琬他的未婚妻,死了
这个念头在她脑中只是一闪而过,就隐去了。她努力睁大眼睛想要看清眼前的男人,可鲜血模糊了视线,怎么也看不清楚。脸颊火辣辣地疼,大约是肿起来了,让她连说话都口齿不清:“我要走,让我走”
那个女人死不死,已经与她没有关系了,她所有的注意力只集中在一件事上,那就是裴子衡竟然对她动了手。这是他第一次打她,毫不怜惜地,就像面对一个仇人。
原来,他们的感情这么脆弱。
为了一个不相干的女人哈,也不能说是不相干,为了一个所谓的门当户对,政治联姻,他可以把他们十多年的感情都放下,弃如敝履。
缘分,真的已尽了。
夏绫没有杀他的未婚妻,可他不信。
据说,最后一个见到王静琬的人就是她,在她找王静琬谈完话后的没多久,那个女人就被人发现死在咖啡厅包厢的沙发座上,身边翻倒着一杯饮料,上面有她夏绫的指纹。
裴子衡囚禁了她。
那之后发生的事,夏绫恨不得永生遗忘。那炼狱般的一年,只让她认清了一件事,那就是,曾经那个温柔的、承诺过要保护她一辈子的裴子衡已经死了,取而代之的,不过是个狰狞的禽兽,残暴的恶魔
初秋凉风吹过,冷得她打了个寒颤。
夏绫从往昔的追忆中回过神,抱紧怀中的牛皮纸袋。纸袋里,是这次采购的各种外景用品,沉甸甸的分量让她有一种真实活着的感觉。大街上人潮汹涌,挤得她有些步履蹒跚,然而置身其中,却奇异地让她感到安全。就在一个多月前,她简直不敢想象,自己还有逃脱裴子衡的禁锢、好端端地走在大街上的一天。
距她死亡重生,已经一个多月了。
不是她刻意去计算日子,而是
夏绫仰起头来,发现自己来到了一个商业广场上,周围人头攒动,来来往往的年轻人手捧白色雏菊,从她身边经过。有的人在低声哭泣,有的人正与身边人说些什么,隐隐约约听见“夏绫”“可惜”之类的字眼。
广场上回荡着熟悉的旋律,是她许多年前唱过的一首抒情曲。中央的大屏幕上,反反复复地播放着一个醒目的黑白标题:
沉睡的蝴蝶夏绫逝世七七悼念
落款是帝皇娱乐。
现场直播。
自己看自己的悼念直播是一件很诡异的事,夏绫没想到,偶尔出来逛个街居然能赶上这个,不禁有些仓皇。想要转身离开,脚下却像生了根一样无法动弹,内心有一个声音在不断叫嚣着渴望着,不知道裴子衡会不会露面不知道她死之后,他过得可好
夏绫,你真是没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