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新兵安顿好,和杨越一起拎着四个挎包上了公路,在眼睛都睁不开的暴风雪中,他们把挎包扔在了公路中间,以此来告诉有可能经过的车辆,这底下有人。
至于他们看不看得见,那就得听天由命了。
两人回到涵洞里,杨越把没有被浸湿的大衣给了郑书丛,这货下来的时候,“吧唧”一下,一脸趴在了水里,浑身上下都湿透了。张朝封敞开了胸怀,把杨越楼了进来。
“保存热量,不要乱动”杨越躺在张朝封的怀里道。郑书丛上牙齿打下牙齿,冷得不行,还在那使劲地点头。
四个人缩成一团,紧紧地贴住。看那洞外寒风咆哮,大雪纷飞。不大一会,洞口被雪埋住,溪水在冰雪之下缓缓地渗透过来,但不一会儿,就有了结冰的迹象。
张朝封打了个冷战,“杨越,我们不会被封死在里面吧,要不,我们出去找过一个地方吧。”
杨越把郑书丛光着的脚插进自己的胸口,摇头道:“没那么容易封死,冰雪刚好能挡住风,雪盖在洞口,里面的温度至少不会再往下降。现在出去,风急雪大,我们撑不了几分钟。”
钟煜也同意道:“班长说的不错,我们现在不能轻举妄动,在涵洞里我们也许能撑过这场暴风雪,还是老老实实地等救援吧。”
张朝封闭了嘴,对于这些东西他不太懂。但是他知道,杨越在哪他在哪。就算待在这里等死,而出去能逃出生天。只要杨越不动,他就不动。
郑书丛的嘴唇有些发青,身上也不断地颤抖。杨越觉得他穿着冰冷的湿衣服始终不是办法,于是命令道:“脱,脱光”
郑书丛还想害羞一下,但钟煜已经上了手,三下五除二把郑书丛扒了个精光,然后两人裹进了一个大衣里。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可外面的风却越刮越大,堵在涵洞口的雪墙倒了三次,然后又盖了三次。
他们现在真的是完完全全地被封死在了涵洞里,光线越来越暗,到最后只剩下雪墙偷过来的一丁点光明。
杨越在张朝封的怀里感受到了一丝暖意,那边的郑书丛脸色渐渐地恢复正常,正沉沉地睡去。钟煜紧紧地抱着他,不敢让他受凉。
张朝封掏出了一包红河,“哥几个,抽一根吧,说不定以后再也没机会抽了。”
“滚”杨越骂道:“乌鸦嘴,说什么丧气话呢我们在这里有水源,至少能活五天。”
“可是没吃的。”张朝封指了指头顶,“吃的都在挎包里,全撂公路上去了”
话音未落,只听头顶“嗤”地一声响,那声音虽然被风吹散,但头顶的震动却是真实存在的。
涵洞顶上“噗噗”地掉下了一层灰,迷了杨越的眼睛。他来不及擦拭,道:“有车”
“聋子都听到了”张朝封大声说:“但是你能干啥呢你在里面喊,上面听不到,你想出去,可你出得去吗”
杨越从张朝封的怀里爬起来,徒手开始刨,但刨了没一会,就发现了不对劲。雪墙已经非常厚了,而且都结成了梆硬的冰,他就算刨断了手,也不可能短时间内刨得出一条路来。
“愣着干啥,上来刨”他回头对张朝封吼。
杨越不信邪,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他们不可能被困死在这里。但是他显然小瞧了大自然的力量,这一个小时,暴风雪就足以把一切都冰封在不为人知的涵洞里。
或许等到明天太阳出来,冰雪消融。又或许这鬼天气持续一个礼拜,等找到杨越他们的时候,就只剩下四具要么冻死,要么饿死的尸体。
不,不需要几天,一个晚上就能冻死他们。
张朝封刨了半天,指甲都刨断了,十根手指头已经渐渐地麻木,一片小石子在他的指尖划过,深深地刻上了一条血槽,但因为温度太低,鲜血根本流淌不出,只在雪墙上留下了细细地一条鲜红色的血迹。
正文 第一六六章 救援
“这是啥啊”张朝封还不知道自己受了伤,看到冰墙上的血迹有些懵,“卧槽,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把墙挖出血来了”
杨越扭头看了一眼,然后气急败坏地在雪墙上踹了一脚。
钟煜道:“班长,你们可能挖错了方向。上游的水带着的冰雪在洞口越积越厚,雪一旦融入了水,就更加容易结冰。所以,你们可以试试挖一下涵洞的另一端。”
“我知道。”杨越点头,这个道理他当然懂。可是涵洞的另一端根本下不去脚,那里的水至少有两尺深,一脚下去,就没过了膝盖。如果没有十足的把握,他不想把自己弄的浑身都是水。
张朝封突然停了下来,他拉了拉杨越的衣服,指了指头顶上,道:“越子,你听”
杨越竖起耳朵,听见轻微的马达声在狂风中越来越远。
他们走了
他们居然走了
杨越顿时绝望了,他们怎么能走呢
“妈的”张朝封一脚踢在了涵洞壁上,反正他的双手双脚快没了知觉。
钟煜搂着郑书丛,“他们也必须马上赶到安全地域,否则暴风雪会把卡车掀到沟里去。”
杨越在站不直腰的涵洞里沉默了,他贴着洞壁坐了下来,摘下帽子苦笑道:“对不起了,兄弟伙。这场暴风雪我们不知道还能不能撑过去。”
以他对高原的了解,这上面的天气一天四季,三分钟下雨,三分钟天晴,然后三分钟下冰雹,三分钟下雪。前一刻还艳阳高照,后一秒就变得狂风暴雪。
现在,杨越只能把希望寄托在老天爷身上,也许他只是恶作剧了一下,但是希望老天爷良心还在,恶作剧玩玩就好,别把人整死了大家都不好看。
“点堆火吧。”张朝封道:“我们可以撕衣服,我有打火机和火柴,点堆火的话我们能坚持更长时间。”
“不可以。”杨越立刻否决了这个方案,“这里空间密闭,点了火烟往哪里散别到时候没冻死,反而一氧化碳中毒死球了,说出去都丢死人了,瞧,那群被烟熏死我的防化兵更何况,你烧衣服能烧多久烧完了呢穿啥在茫茫的高原雪地里裸着奔吗”
“”张朝封一看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一激动,冲到涵洞的另一头,“哐”一脚就踹在了雪墙上,那雪墙果然和钟煜、杨越想象的一样,并不太厚,张朝封又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当场把雪墙踹倒,自己却一屁股坐在了水里。
冰冷的溪水瞒过了他的胸口,张朝封一激灵,刚想站起来,却见被踹倒的雪墙里站起两个雪人来。
张朝封吓了一跳,他完全不懂,难道是他这一脚触怒了山神
“搞啥呢”那两个雪人“呸呸”地吐出了嘴里的雪水,手一抹,露出了两张人类的脸。张朝封大叫一声,屁滚尿流地往后爬,边爬边道:“杨越,不得了了,雪人说话了。”
杨越一把将他拉了过去,兴奋道:“那不是雪人,那是我们自己人”